第十一章

  「嗯」

  「嗯嗯嗯嗯」

  「啊」

  「說真的,帕琵。妳已經聽起來和校長一樣了,或者一隻大黃蜂。」

  帕琵•龐芮拿掉賽佛勒斯左耳上的小耳鏡目光嚴厲的看著他。「可別對我發火,賽佛勒斯•石內卜。在我救活了你那麼多次後,我可不準備拍拍你的腦瓜讓你乖乖的爬回地牢,就因為你熬出了什麼神奇的湯藥。」

  「我現在非常正常,女人。別測了。」

  帕琵不理睬他又將耳鏡放進了他的另一隻耳朵,看起來是想從裡面看見那一頭射進來的陽光。在她死死的揪著自己耳垂不放的情況下,賽佛勒斯不管喜歡與否都最好還是老實一點。幸好目前醫務室裡只住著一名學生,那男孩目前被子蓋過肩頭看來正睡得正香。

  「我真的不明白這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帕琵。我最近就是比往日感覺好多了。」

  「感覺好多了,是麼?」女校醫鬆開他的耳垂開始用冰涼消瘦的手指在他喉嚨和下巴間戳來戳去。「我敢說你是感覺好多了。從你還是個孩子開始到現在,你都沒這麼健康過。吞下它」

  賽佛勒斯順從的吞了下去,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到目前為止,她已經用了五種不同的診斷咒語,拍擊他的胸部,讓他伸出舌頭,在讓他想不到會發癢的地方戳次。就因為他的醫生希望檢查一下他的內臟,而讓一個五十歲的男人躺在診斷臺上可真是十分不體面的事情。就這樣,她還要沒完沒了地嘲弄他莽撞輕率的行為。

  「這麼多不負責任的行為你不做……非要在你那個地窟中親身測試來路不明的藥水……你很可能死在那裡好幾天都沒人知道。上帝清楚那些孩子們會不會將你缺勤的事情報告上來。」

  「我是魔藥大師,如果妳還記得的話。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這卻招來對方的不滿。「作為一個魔藥大師,你本就該自知!」帕琵咂起舌頭,努力讓賽佛勒斯在她面前感覺回到了一年級,但最終停下了手中的戳次,將雙手交疊在單薄的胸部。「那麼……你混合出的神奇新藥劑裡都有些什麼?」

  賽佛勒斯於是將來龍去脈告訴了她,但卻把許多細節和準備過程都忽略了過去。年長的女護士若有所思的皺起眉頭,時不時點點頭,但並沒有插嘴。當他描述完藥劑的排毒功能後,她沉默的將襯衫還給他,對方趕緊套在了身上。

  「你能研製出這個的確很有意思,賽佛勒斯,但是我仍舊認為你這樣的測試方法實在是該死的愚蠢。你可能會被整得底朝天。」

  「是啊,我想到了。」他口氣冷峻的回答。「我已經從不止一個人那裡聽到這樣的說辭。」

  「而我也會是其中之一,賽佛勒斯。」阿不思•鄧不利多走進房間。

  「說真的,校長。」賽佛勒斯懶懶的說。「你花了兩天的時間才注意到我的改變。我可不認為這個狀況能引起你的主意。」

  穿著那身繡滿星星的長袍,年邁的鄧不利多教授看來真的很不像是會去斥責員工如同斥責頑固孩子一樣的人,但他仍舊做到了。「也許如果你能經常與員工一起吃飯,教授,我們可能會提前注意到。你決定親自作‘試驗老鼠’有多久了?」

  賽佛勒斯拒絕被他威懾。「一周,先生。」

  「沒有任何舊病復發的跡象?」

  「沒有。」他否定道。「我甚至還吃了一盤炸薯條,結果也沒有嘔吐現象。」事實上,他已經開心的吃掉了整整兩份的油膩食物,一些通常令他的胃十天前抽筋的東西。

  「沒有任何症狀出現?」帕琵嚴厲的問。

  「沒有,除非妳算上那一堆突然出現的春夢。」他愉快的補充,為自己的話引來對方的困窘感到些微滿意。鄧不利多哈哈的笑了,女護士卻是憤憤的走開,說是她已經結束了檢查但嘴裡還念叨著‘某些巫師永遠長不大’的話。

  「能看到你這麼健康實在太好了,賽佛勒斯。」老人對他說。「我最近兩年一直都很擔心你。」

  「有什麼可擔心的。」賽佛勒斯說著,繫上了馬甲的扣子和圍巾。「我小的時候就已經有布萊克戴斯的病了。」

  「是的,而你是少數幾個能熬過來的孩子之一。這多半要感謝你對藝術的專注。這種魔藥,鳳凰之淚,你是這麼叫麼,很可能會治癒無數遭受慢性炎症的病人。」

  「只有系統失調和外傷的人,校長。」賽佛勒斯提醒他。「而且還要等到我們完成了最終目標之後。」

  鄧不利多透過半月眼鏡目光犀利的看著他。「你是在說你不準備公開這項發現麼?」

  賽佛勒斯先是默默的穿上他的外套,然後說道。「我相信延遲一些會是更謹慎的做法,校長。這種煉金藥是威力十分強大的康復藥劑。如果只有一方手中握有它的話,一定會為戰場的局勢帶來巨大不同。」

  這樣的主張引來對方沉重的一聲歎氣,但鄧不利多還是傷心的點點頭。「我同意,儘管這讓我很不情願。不過你突然好轉的身體狀況應該不會溜過一些人的眼鏡。」

  「不,不會的。」賽佛勒斯同意。「畢竟我的狀況是……曾經是他們的笑柄。如果我告訴其中一人我已經找到了布萊克戴斯病的治癒方法,並將這個發現詳細的告知對方,我可以保證所有聽者的眼睛都會立刻往這裡投來。說不好我的一通長篇大論還會惹來對方的惱怒,若能逃過他的詛咒我還真是幸運。」

  「那聽起來還真是個不錯的辦法,我的孩子。一個史萊哲林可以用真相來欺騙另一個史萊哲林。」鄧不利多教授沙啞的笑聲比平日裡聽來似乎更有精神些,而賽佛勒斯也本該注意到這其中的警告。但他還是等到上司將一隻手臂環上了他的肩膀時才開始起疑心,對方一邊說著一邊將他往大廳引。

  「既然你已經感覺好多了,賽佛勒斯,我有一項小小任務需要你來完成。」校長開心地看著他,緊張瞬間走遍全身。他低頭幾乎是警覺地盯著老人那只環繞的手臂。

  「事實上,校長,我還有幾項落下的工作……」魔藥大師想要拒絕,卻被阻撓。

  「得了,我的孩子。」鄧不利多教授寬慰他。「這任務不會超過一個下午。也許會延伸到晚上,但是就盡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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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收到了一個婚禮的邀請,」賽佛勒斯當晚告訴妙麗,他的聲音其實更適合宣佈死訊。「通常情況下我是連拒絕信都懶得回復的,但是考慮到校長之前的委託,我看來必須要參加。」

  「是嗎?」妙麗心不在焉的回答,大部分精神都集中在了將鷹頭有翼獸爪子研磨成粉的工作上。賽佛勒斯照慣例與他的教子在週末共進晚餐,回來後偶爾會與她分享一些小新聞。看起來跩哥很有可能已經在眾多女友中尋找到了固定的一位,並通知了他的教父,但如果是跩哥的婚禮他肯定會更有熱情一些。「是什麼重要人物麼?」

  「榮恩•衛斯理。」傳來他乾脆的回答。

  「你開玩笑。榮恩……結婚?他瘋了嗎?他可才從正氣師學校畢業。」

  賽佛勒斯意味深長的看著她。「他已經27了,妙麗。依我看來有些年輕,但卻並非什麼異常之舉。」

  妙麗停下了手中的研磨,器材在她吃驚得瞪著他的時候落到了桌上。「現在是幾幾年?」

  「2008年,閉上妳的嘴。能透過你的後舌根看見書架可實在不怎麼雅觀。」

  妙麗茫然的離開工作臺來到一個空座位上,她恍惚的坐著,透明的五官上是一片空白。賽佛勒斯看著她凝望空氣好一會,才最終從先前的恍惚中回神。

  「你覺得哈利會是他的伴郎麼?」她最終問道。

  「比日出和黃油落在麵包上還要確定。」他清晰的回答。「這兩個傢伙跟小偷一樣荒唐卻缺乏謹慎。既然我正式代表校長參加婚禮,神秘人理論上講,也會很期待我關於波特和他朋友方面的任何報告。」

  「你應該去,」妙麗突然對他說,再次將注意力回到他身上。「玩的愉快些。」

  賽佛勒斯丟給她一個難以置信的招牌眼神。「是什麼讓妳認為我會在婚禮上尋到任何快樂?」

  「我不知道。好多人都是在婚禮上遇到他們未來的伴侶的。」

  「妳說什麼?」石內卜現在盯著她的樣子就好像對方已經要瘋了。

  妙麗聳聳肩。「你永遠都不會預知。也許會有哪位女士引起你的注意。你上次與年輕漂亮的女巫交往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聽我說,格蘭傑保姆,」他嘲弄道。「我的外祖母已經死了好幾十年了,而現在我最不需要的就是有人為我的社交生活長籲短歎。」

  「也或者是根本不存在的生活。」妙麗冷淡的反駁。去建議賽佛勒斯•石內卜找女人幾乎花掉了她身上每一盎司的堅韌意志來保持口氣的輕鬆。

  她最不希望的就是放棄和賽佛勒斯之間的關係,但是一周以來她連續被他的夢境所吸引,看到的卻盡是思春與瑣碎的平凡事,這讓她明白境況已經到了多麼絕望的地步。他是人類,活著並只有五十歲。再加上重新恢復的健康,他大概還有一個世紀多的快樂時光在前面等著,並與另一個人共同分享,一個可以與他共渡一生的人,而不是將時間大量的浪費在藥劑研究,以及他無意識時偶爾的親密行為上。不管他如何抱怨,她知道他與一個真實的活著的女人在一起才更好。

  「說真的,教授,你不該憋在這個地牢裡與老朽死去的人在一起。出去體味一下生活吧。」

  「老朽,死人?」他嗤笑。「我可比妳年齡大多了,我會讓妳知道的。妳現在多少歲,26?」

  「27,和榮恩一樣,」她提醒他。「儘管實際上說,我從17歲之後就應該停止計算了。」

  「天呢……」是他簡短的回答。「永遠的17歲……我不敢想像有比永遠17歲更糟的地獄。」

  她憤憤的看著他,對方頂了回來。

  「妳看來不像17,你知道嗎,而妳當然也表現得不像個17歲。在我印象中,妳17歲的時候也比別人成熟很多。」

  「我有我17歲的時刻。」她坦言。「成為幽靈改變了一個人許多的看法。」

  「看來是的。」

  他沒再說什麼,但是卻一語不發的盯著她好長時間,她最終按耐不住的問。「怎麼了?」

  他搖搖頭聲音輕柔的回答。「我最後悔的幾件事情之一就是妳的死亡,妙麗。我真得想看看妳將來會是什麼樣子。雖然我時常奚落米奈娃,但我必須承認妳是個前途無量的學生。」

  「世界沒有我也一樣在繼續,石內卜教授。」

  「妳能不能不要那樣叫我?這幾年來妳的幫助……妳的友誼……已經成為我珍視的東西了,妙麗。我對很多事情後悔,但是我更希望自己可以改變它們。如果我有曾悉心培養過你在魔藥方面的天分,那天下午妳就有可能意識到危險的存在……很奇怪不是嗎,我最親密的朋友卻也是因我而死的。」

  妙麗對此無言已答;她徹底啞口無言。她在認識石內卜所有這些時間裡,那一層層黑色的袍子和外衣與那一套套譏諷言辭和暴怒脾氣從來都緊密相連。見到他現在這樣,穿著他喜歡的工作服,白襯衫黑褲子,聽到如此坦白真誠的言辭簡直讓她難以承受。

  賽佛勒斯看來也並不期待答案。他略微一笑,僅僅是讓嘴角微微上翹,隨後便來到桌前鋪開的教學大綱前著手起準備工作。

  儘管她知道自己在瞪著對方,妙麗卻無法將視線從賽佛勒斯身上撥開。儘管他現在僅僅是坐在桌前計算來年的材料預算,突如其來的明晰感卻讓她一下子看穿了這個男人的過往,受盡折磨的孩子和折磨他人的教授,食死徒和懺悔的罪人,這些全都被拼在了一起,形成眼前她所愛的這個男人。這是那個曾經拼命挽救他垂死學生的男人,那個在她的靈棺前暗自哭泣的男人。

  那個她應該放手的男人——如果他需要享受真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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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到底還要再重複多少次?」

  金利•俠鉤帽很惱火,從他將大手在禿頭上摩挲的方式,以及在眉骨周圍聚集的深黑皺紋可以看得出來。鳳凰社的其他成員都在椅子上不安的挪動著,不願與其他人交換眼神。常規會議最近變得有些太經常了,充斥著壞消息和進度報告的會議內容根本毫無進展。

  「我理解你的失望,俠鉤帽,但是我們在這個節骨眼上絕對不能衝動。我們的勢力目前太單薄了。」

  「我無意冒犯,校長,我們的勢力從來都單薄。我的正氣師們被派出去對付食死徒活動一週一兩次。如果幸運的話,也頂多掃清一些證據,可連屍體卻都摸不到。魔法部向來能說會道,但是實際行動卻從來都跟不上。」

  「魔法部現在要處理的已經足夠多了,金利。」亞瑟•衛斯理警告他,他一臉委屈的要為他的上司辯白。「我不是福吉或者他政策的支持者,但是最近魔法部內純血勢力的呼聲之高讓他不得不在做出任何變動的每一步前都十分小心。錯一步他都會被立刻剔出辦公室的,還不等你驚訝。而隨後誰來接手更是個未知數。」

  「身臨惡境總比前途未知要強得多了。」東施補充,扯弄著她現在異常明亮的綠色頭髮。

  「這場爭論真是毫無疑義。」坐在角落的穆敵抱怨道。他的木腿在地板上惱火的亂敲,扭頭盯著東施和俠鉤帽。他們分別坐在有求必應屋內的兩頭,但是穆敵帶著他的神奇眼睛看人卻毫不費力。「我們已經為這個幹了12年了,卻從沒找到擊敗佛地魔的辦法。」

  「如果你不知道對方的行蹤就想要尋找他們真的十分艱難。」俠鉤帽精闢的指出。「而石內卜現在也無法告訴我們他未來的路線。」

  「如果我們可以在石內卜被召喚的時候跟蹤他。」哈利說道,但卻被他的長輩打斷。

  「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波特,我是不會隨便派人馬根在一幫食死徒身後的。在不明確地形和缺少出逃路線情報的情況下,我們若飛自殺就是讓他們全都溜光。我不會冒這個險的。」

  哈利跌回椅背上,一臉沮喪。

  戰術從來都不是他的強項,妙麗照常坐在哈利的椅背上憐愛得看著他。在面對真正的搏鬥時他絕對無人能及,而且每當計畫流產的時候,他總是有辦法能幫助同僚們脫離困境,但是在謀略方面他真的無可救藥。

  「有沒有任何佛地魔返回過的地方?」她大聲的問,聲音穿透了社員們紛紛的議論。「我的意思是,他當然不可能每年萬聖節都要回高錐客洞留念,但是他肯定應該會去過。」

  她對著大家提出這個問題,但問題本身其實是提給賽佛勒斯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個男人身上,他將十指合攏思考起來。

  「有時,」他最終說道。「在威爾士萬河谷有一座破舊而荒廢的修道院,那裡已經荒廢了好幾個世紀了。他曾經不止一次將我們召喚到那裡,但最近沒有。還有在維郡諾曼第人荒廢的堡壘那裡。那是一個麻瓜歷史景點,但是卻正好配合他當時的幽默感。我還記得在卡利恩有一座古羅馬遺留下來的圓形劇場。」他皺眉搖搖頭。「這是我記憶中最近十二年裡他真正去過兩次以上的地方。」

  東施失望的歎了口氣,但是哈利卻仍舊專注的分析著石內卜教授的消息。

  「這些至少可以為我們提供一些入手點。我的人可以分別去這些地方檢查,對它們作大體瞭解。」

  「不知為什麼,」賽佛勒斯慢慢地說。「我覺得就連麻瓜都能在這種被註冊過的歷史景點注意到一群正氣師的存在,更不要提消息肯定很快就會傳到那些不該知道的人耳朵裡。」

  「不用太擔心,教授。」哈利微笑著寬慰他。「我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小隊人馬打扮成麻瓜的樣子,假裝在那裡遊覽。然後將記憶放在冥想盆中,大家坐火車離開。這種形式的行動過去是有的。」

  「這樣做還能讓地點保密。」穆敵補充。「新兵們可以在看清當場情況的同時仍舊不清楚他們的具體位置。這樣就讓消息走漏的可能性保持到最低。」

  「這根本是浪費時間。」赫斯提•鐘斯反對道。歲月並沒有善待她面容,眼角堆著沉重的皺紋,她的黑髮中也夾雜著一綹綹的灰色。「也許佛地魔再用這些地方的時間是在一年之後呢。」

  「而坐在這裡吹毛求疵就不是浪費時間?」哈利反駁。

  不等其他的社員們也加入爭論闡述他們的反駁和主張時,鄧不利多舉起雙手,壓下了漸高的聲音。

  「這是一個公平的建議。我們也會將它包括在其他的計畫中。」他不容置疑的說道。「如果我們能夠讓佛地魔出其不意的話,絕對可以在勝利與慘敗間製造不同。我意識到這場奮鬥已經持續了很久,並且還要在這場噩夢結束之前繼續下去。」

  「現在。」他在社員們平靜下來後繼續說道。「你們都已經對石內卜完成的這種魔藥有了大致瞭解。」

  「還沒有完成,校長。」魔藥大師反對。「還有各種細微的變化需要弄清才可能接近可接受的程度。」

  「算了,賽佛勒斯。」亞瑟•衛斯理插嘴,他的眼鏡架在光禿的頭頂,讓他看來比平日更加的隨意。「那是個神奇的東西,真的。真希望那一次我被猛蛇咬傷的時候也可以來上一些。」

  「我的人上周被剝皮咒擊中了。」金利•俠鉤帽說道。「醫師說若不是因為我當時身上攜帶的樣品他死定了。」

  賽佛勒斯掛上了他平日最發酸的表情,儘管妙麗知道,他這樣做僅僅是不讓別人發現那些恭維讓他有多高興。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拿到更多這種東西?」哈利問。「在正氣師與食死徒們搏鬥的時候這東西的作用肯定很大。」

  「我保證能給你弄出桶裝的分量,波特,只要你給我找一隻純金的浴盆和一塊根你那過分膨脹的腦袋一樣大的隕石來。」賽佛勒斯嘲弄道。他瞥見了妙麗臉上的不贊同,但是哈利卻僅僅是對他笑笑。在賽佛勒斯意識到自己已經完全失去了對他的威懾力時,他一張糗臉再度出現。

  「我們仍舊在努力完善公式。」賽佛勒斯坦白。「我正在保存每一批成功的樣品,並且會有更多的送到正氣師和其他急需的社員那裡。不幸的是,我們現在正如波特所說,在產量上無法保證。我們也不知道這種藥劑的有效期多長,儘管初步的結果十分樂觀。」

  「任何貢獻都將十分珍貴。」校長對他說。「現在,讓我們將注意力集中到魔法部最近的部員身上。亞瑟,你有什麼消息?」

  會議的內容一轉,妙麗也跟著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在魔發部工作的社員所提供的情報上,主要是關於他們對同僚可能是食死徒同黨的懷疑。

  會議在又過了一個小時之後終於結束,很多人都如同來時一樣撤離的十分小心,儘管時值暑假少有人會注意到他們的離開。一些人留下來和校長討論鳳凰社以外的事情。賽佛勒斯•石內卜疑問的看了妙麗一眼,她在向哈利波特暗示之後向他肯定的點點頭。

  哈利誇張的伸了伸他如今超過六英尺的身板,為幾個小時困在軟墊椅子上後肌肉的伸展呻吟出聲。「還好麼,妙麗?」他說著坐回了原來的椅子上,這一次卻讓一條長腿搭在了椅背上。

  「噢,老樣子,哈利。皮皮鬼仍舊很討厭,學生仍舊在魔藥課上爆炸大釜,而學院間的競爭也是一如既往的激烈。」

  綠眼鏡看著她在他椅子不遠處的空氣中輕鬆的坐下。他咧嘴笑了,似乎是為她能做到的事情感到欽佩。「榮恩和我在婚禮上都很想念妳,妳知道。妳收到我寄給你的照片了麼?」

  「收到了,謝謝。不過他到底是在哪兒遇到莫莉婭的?」

  「和查理去捉龍的時候。」哈利嗤笑著對她說。「榮恩大概一年前去探望他。莫莉婭當時是實習生,不過一季度對她也足夠了。她告訴榮恩她的哥哥很擔心,榮恩也無法否認,畢竟自己在前一天也剛剛得到了一條傷疤。」

  「他快樂嗎?」她問,聲音突然有些破碎。

  「是的,我想他是的。我知道他沒有怎麼和妳聯繫,妙麗。我想……好吧,算了。」

  「不,告訴我。」妙麗堅持到。「你想什麼?」

  哈利的眼睛變得嚴肅和認真起來。「我真的認為榮恩在妳死的時候,仍舊還有些愛,妙麗。妳們兩個人在分手之後還繼續做朋友就夠遭的了,但是再加上妳的死……榮恩在我們畢業前的那幾周都看來還好,但是等我們離開這裡之後,我想他才真正意識到妳是真的永遠離開了他。那就好像妳又死了一遍。而現在他找到了真愛,不讓他只把妳當作過往的記憶看待真得很難。」

  「我想我可以理解。」妙麗慢慢的回答。「只不過當賽佛勒斯告訴我,他要結婚的消息時真有點吃驚。他最終還是會讓一切過去的。我只是很抱歉這曾讓他痛苦。我很高興他最終找到了能讓自己開心的人。」

  「噢,他真得很開心。」哈利笑著對她說。「而且妳知道麼,他才告訴我莫莉婭已經懷孕了。」

  「什麼?」傳來她連串的笑聲。「他還真沒浪費時間,不是麼?天知道,莫莉一定會數著指頭等待孩子的降生的。」

  「她不是唯一的一個。他的兄弟們全都各自算好了日期,跩哥•馬份現在憋得不能說話都已經快瘋了。」

  「跩哥?他跟榮恩和莫莉婭有什麼關係?」

  「你沒聽說?」歡快回到了哈利眼中。「他一直都在和金妮約會。」

  「馬份?和金妮?那簡直不可能!」

  「我們本來都這麼想。不過看起來,馬份去年秋天就在魔法部內頻繁走動。莫莉•衛斯理出於一些原因不能和亞瑟一起出席宴會,所以亞瑟帶金妮一起。」

  「他們一直都在為一些小事爭吵,在晚餐上爭個不停。莫莉聽說後十分驚駭,不過馬份顯然很享受這些,因為他接著一有機會就會出現。結果他們的爭吵就沒完沒了地繼續了下去。」

  「不是金妮瘋了,就是跩哥•馬份真得變了。」妙麗說道。

  「他仍舊對麻瓜生有看法,不過金妮會帶他來家裡。榮恩每次要和他一塊吃飯的時候都會被差點嗆住,而我則根本沒法忍受和他在同一個房間。但是金妮威脅說,如果我們不乖乖的她就會將我們三個全都詛咒。不過目前還沒人放血。」哈利高興的補充。「但是我們會等到她不在房間的時候互相投幾個詛咒。」

  「跩哥坐在衛斯理家吃晚餐?在洞穴屋?」妙麗幾乎被驚的啞口無言。

  哈利將手放在胸口上。「以巫師的榮耀——不是往嘴裡送食物就絕不開口。而且他追求她的時候看來很真誠。他甚至還在她為孤兒院集資的時候提供金錢資助。」

  「我確實一直在想金妮畢業後要做什麼。」妙麗坦白。「我想她肯定很善於這些——畢竟在給一大堆孩子提供零花錢上面她有莫莉給她做榜樣。」

  「我知道事實上她並沒有被跩哥的迷人外表愚弄。」哈利補充。「我聽見她某晚讓他發誓。說如果她在他身上找到黑魔標記,她會讓他認識到鑽心頑固咒不過是個瘙癢咒。」

  「這樣最好,她也許正是跩哥所需要的。自從他父親死後他就有些魂不守舍,而她也是個冷靜而幹練的人。他也許是出於對方的外貌才和她交往,但如果他後來不是認真的,我懷疑他會繼續堅持下去,更不要說拜訪洞穴屋了。」

  「你怎麼知道馬份需要什麼?」哈利問。

  妙麗聳聳肩。「他時常會和賽佛勒斯聊天。他是賽佛勒斯的教子。」

  「賽佛勒斯,是嗎?」

  「我住在他的地牢,哈利。」她耐心的對他說。「我們必須要和平相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我可以想見。」他承認。「我還發現你們兩個人在互傳秋波。」

  「哈利!」妙麗尋找著任何可以砸人的東西,卻沒有結果。

  大笑著。哈利伸出雙手投降。「開玩笑的,妙麗。只不過很有趣,看著妳為那只老蝙蝠當速記員。你們兩個人一起開發的這種藥水,不是嗎?」

  「那真的是二人共同合作的結果,哈利。那真是太絕了。」

  「我也覺得那很絕。不過我對妳向來期望很高,妳知道的。」

  她害羞的讓一層銀色蓋在了灰色的臉頰上,她對老朋友笑了笑。「現在我和賽佛勒斯唯一要做的就是將之完善。」

  「那個應該用不了你們多少時間。」哈利輕鬆的對她說。「然後你們就可以繼續研究極性問題。金利和穆敵已經根據一些高級的咒語弄出了有趣的變異。」

  「抱歉,哈利。我最近都沒有怎麼考慮這個。沒有魔杖,我無法施加任何咒語。」

  「妳不能用麼?」

  她搖搖頭。「真實的魔杖會燒手,而當我弄出一個象形的出來之後,」她說著從袖子裡抽出一隻透明的魔杖皺眉集中精神。「它一點反應沒有。我想我大概是處在錯誤的魔法區間,因而沒法將魔力通過魔杖揮發出來。」

  「嗯。好吧。也許等到這場戰爭結束之後,我們就都有時間來研究這個了。我想妳到時候一定會很厲害。」

  妙麗開心的對他微笑,但是過了一會兒卻察覺出他眼中的一絲陰影。「怎麼了,哈利?」

  他解除了她的擔心。「噢,只不過是在思考,妳和榮恩。」

  有那麼一刻,她以為他是在嫉妒榮恩的幸福,畢竟對方已經有了哈利一直都渴望的家庭,但是他隨後的話卻消除了那樣的想法。

  「我一直都以為會是我們三個人,妳知道?妳、我還有榮恩,在最後與佛地魔對峙。」他雙手搭在肚子上,讓自己陷入椅子更深一些。「我已經決定,等到那天來臨的時候不讓榮恩出現。如果要我插手,他甚至等戰爭結束都未必有知覺。」他蓬亂的黑髮——像以前一樣急需修剪——散在椅子的後面,他抬眼凝望著她。「我只是希望妳到時候能在那裡,妙麗。」

  「對不起,哈利。」妙麗對他說。「如果我能去,我肯定會的。但是我已經被困在了霍格華茲。不可能走出超過幾英里的地方。」

  「我知道。我問過。」他回答。「但是我知道妳會永遠在我的心裡,妙麗。」

  「你也永存我心,哈利。我愛你,你這個瘋狂的傻瓜。」

  他的笑容歪斜但卻充滿了溫暖與真誠。「我也愛你,你這個蠢笨的母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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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那一晚他親身測試魔藥並徹底治癒了他的健康狀況之後,賽佛勒斯還注意到了其他的一些改變。他的身體不再需要激素的攝入,而是要求更有規律而充足的睡眠了。他無法再半宿不睡得於私人實驗室裡攪動藥劑或者做試驗了,一連幾個晚上不睡只會讓他頭痛,並且爬回床上後倒頭便是10個小時。同時他身邊現在還多了一個嘮叨個不停的幽靈。

  如果他注意到妙麗為適應他而改變了作息時間,他什麼也沒有說,僅僅是做到在晚餐後,上司可以接受的時間範圍內儘早的休息。有些晚上,他也能在被逼去睡覺之前擠出一小時工作的時間。他想要用原則問題反抗,卻最終屈服在身體的需求上。賽佛勒斯不知道這是魔藥本身的作用,還是時間表讓他的工作如此有效率,但是無法否認的是,他的腦子變得清醒了,在理解和完善鳳凰之淚的時候邏輯思維也變得更加清晰。

  不過有一件事情他卻一直無法猜透:就是在實驗室數小時的工作裡,他總是有種似乎漏掉了什麼的微妙感覺,或者說不太對頭。他的專屬幽靈一如既往的隨行左右,儘管他不願意,但也不得不老實承認,自己其實很喜歡和她在一起。距離上次與某位魔藥大師合作到現在已經很多年了,雖然妙麗不是魔藥大師,而且實際上也做不了藥劑,但是他認為她的水準已經超過了任何他曾經共事過的人,除了煉金師阿不思•鄧不利多本人。

  望著她準備起新一輪的突破配方,賽佛勒斯的思緒再次回到了她告訴他出去追求年輕女巫的那一晚。寥寥數語,卻清楚地聲明她覺得他應該與另一個人在一起。他不確定這是為了他好還是為她,雖然她從來也沒有暗示過和他在一起會很無聊。

  偶爾一兩次去活米村或者對角巷的路上,他會注意到某個女巫。他在密集的人群中向來警覺,而且一旦有女性盯上他時,通常會十分的在意。但那些女人在他看來,都不是值得追求的對象,和她們幾分鐘的對話就足以看穿那層膚淺的表像。女人們唯一可以帶給他的方便……嗯……其實完全都可以在洗澡時自行解決。除了最近重新復蘇的欲望問題難以處理以外,霍格華茲其實應有盡有。。

  一些東西干擾著他混亂的思緒,他皺起眉頭。那是什麼?友誼麼。也許就是那個詞,他沉思起來,只將一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筆記上。漂亮的女巫自有她的用處,但是也僅止於此了。他很早前就已經厭倦了追逐輕佻女子的遊戲。天呢,就連他的教子都已經放棄了那套輕佻的愛情遊戲,轉而追求一些更實際的東西了。

  他無意識的嗤笑一聲,讓妙麗抬頭看向他,但是他搖搖頭,她於是又回到了工作上。金妮•衛斯理,衛斯理夫婦年紀最小也是唯一的女兒,是他所見過的出入霍格華茲的學生裡面最為理智的一個。第二理智,他糾正,再次抬頭看看他的實驗室的搭檔。金妮•衛斯理和妙麗•格蘭傑非常的相似,他這樣定論。

  像金妮一樣,妙麗也很理智,是個注重實效的人,非常好的傾訴對象,絕對比和自己說話要好很多。單那一條就讓她比任何人都更適合與他建立友誼。如果確實能走運的逃過神秘人和哈利波特的最後一戰,他可以輕易的想像出隨後幾十年的生活必定會像這十年一樣——白日給那幫遲鈍的學生們灌輸魔藥知識,而晚上則在實驗室中打發時光。

  不等他剛將大腦中混亂的思緒理清,辦公桌上的黃銅座鐘敲響了起來。就在他天馬行空的時候,午夜已經伴隨著有點跑調的鐘聲降臨了。

  「不用管那個了,妙麗。」他在她向另一包根莖伸手之前阻止了她。「學生們下個星期就要來了,他們的留堂到時候一定大派用場。」

  「已經開始計算你的下一位犧牲品了麼?」她輕快的問著,開始清理起試驗台。「你確定他們會做的正確無誤麼?」

  「他們最好給我做的準確,否則之後的留堂就得跟著飛七。」他對她說道。「晚安,妙麗。」

  「晚安。」她低著頭的回答。

  獨自留在了石內卜的私人實驗室裡,妙麗將東西推到一邊,試圖弄清為什麼她今晚會如此的驚慌。她的‘一天’開始的比平日早了些,因為接受了新來麻瓜課教授的請求,對方的資歷和學校裡大部分學科的老師差不多,也就是說,不十分好。她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向這位老師解釋攪拌機和行動電話的工作原理,甚至都沒有向這個無可救藥的小男人提電流原理的事情。不過她在說服威名頓教授‘按摩床並不適合給學生們展示’上卻頗為成功。

  等到她開始學校走廊的巡遊時,已過了十點。而最後終於來到賽佛勒斯的實驗室的時候,他們兩個人都沒說上幾句話,畢竟手上各自的工作不需要太多的交流。

  他們通常會在一起一語不發的工作,今晚卻出於某些原因有所不同,而她也說不上為什麼。賽佛勒斯正在弄一些文字的工作,為將來有可能發表鳳凰淚的論文作打算。不過,一般情況下,他會在編寫某些段落的時候詢問她的意見,然後將最後的成稿念給她聽。而今晚,他寫了還不到一頁,並且會時常在他自以為沒被注意到的時候盯著她看。

  如果賽佛勒斯真對她侵犯他睡夢中的意識有所懷疑,那他的反映必定會讓以往的那些雷霆大發都變得蒼白。可是每個月一連幾次的發生,她都只能在尾隨著無聲的呼喚,來到那個躺在地牢中、沉入夢鄉的男人面前時才能壓制。這些夢雜亂無章,但大都是在噩夢,春夢以及瑣碎而無意義的雜亂思緒之間變化。某一個夢境甚至還會出現年邁的賽佛勒斯,好像阿不思•鄧不利多的翻版一樣,在霍格華茲的校園中蹣跚踱步,學生們都紛紛稱呼他校長。賽佛勒斯在遙遠的未來升職,而進入校長辦公室是有可能的——只要他沒有親自給那些未來會給他投票的政府官員或董事局成員教過課就好。

  雖然心情不佳,妙麗還是不禁發笑。賽佛勒斯•石內卜主持離校晚宴,並且被要求給葛來分多頒發學院獎盃的畫面的確值得保留。她咯咯的笑著將最後的一點工具放回架子上,把廢紙碎片扔進垃圾桶,隨後飄過唯一還亮著的一盞蠟燭。火光在她冰冷透明的手指劃過時迅速的熄滅了。

  就在她離開地牢,準備朝頂層樓梯的隱蔽處去時,意識裡突然感覺到了細微而低聲的呼喚。那本質上並不是聲音,更像是在她太陽穴上的輕微碰觸。沒有言語或者畫面的出現,僅僅是一種微弱的,在某個地方需要她的暗示。

  賽佛勒斯不論在城堡內何處,只要大聲呼叫妙麗就可以把她找來,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但是她不知道對方是否發現那並不是他的聲音,而是他無意識的使用攝神取念將她召喚來的結果。也正是這樣的法術讓他可以在睡覺的時候仍然能夠及到她,用一種將來一定會令他恐慌的法術召喚著她。

  好長一段時間裡,她都在拒絕——有的時候,他也會放棄,或者停止做夢而進入深度睡眠,可是這一次呼喚仍舊繼續著,而且越發的強烈。歎了口氣,妙麗轉身回到了地牢,內心為她的軟弱和延遲同時感到後悔。

  當她進入他的夢境時,站在她面前的賽佛勒斯仍舊是黑褲子,白襯衫加背心,而額頭卻微微皺著。「我到處找妳,卻就是找不到。」他說道,聽起來既困惑又委屈。

  妙麗的手指在她(目前)淺綠色晚裝的邊褶上攪扭起來。她最後終於開口。「我遲到了。」他坦率的性情總是會讓剛進入夢境的她調整一番,但是那份坦率卻也是這夢最吸引人的一部分。

  「好啦,那我們就開始吧。」他突兀的說道。伸出一隻胳臂肘,讓迷惑的妙麗挽住他。

  他們看起來是在一場尋找活動中,周圍是遍野的翠綠色。雜草和野花肆意的生長著,儘管陽光看來有些蒼白而古怪,天空更是模糊難辨。一隻小籃子出現在他的另一條胳臂上,裡面是一把鐮刀以及潮濕的布料用來包裹那些草葉以防止它們萎蔫。

  這正是那些夢境之一,妙麗在過了一小會兒後十分的確定。她看著賽佛勒斯趴在草地上摸索,隨後又撲到另一個地方再次跪下。這是那些沒完沒了地尋找的夢之一,不管你多麼努力的搜索,但就是找不到。她也曾深深記得自己反復的做過這種夢:拼命的在書包裡搜索著她的羽毛筆卻就是找不到,而老師正在沒完沒了地說著某些明天考試中保證會出現的重要內容。

  賽佛勒斯變得越來越絕望,就在妙麗隨他走在這片昏暗草地中時,一排汗珠出現在他的前額。跟上他越發慌亂的腳步也變得困難起來,最終她伸手搶過了他胳臂中的籃子。

  石內卜想要撲上來奪回,但是她卻避開了他。「你到底在找什麼?」她問。

  「不關妳的事。」他厲聲回答,又一次試著要搶過柳條的把手。

  「告訴我吧。也許我可以幫忙。」

  他的臉上瞬間愁雲密佈。「我需要一種四葉的三葉草,可我就是找不到,我需要用它們來……來……」

  「沒問題。」妙麗輕鬆的對他說。四葉的苜蓿在魔藥製作中幾乎毫無用處,不過如果他需要,她一定會幫他找到。「我想我剛剛看到那裡有一些。」她謊稱,心裡在那片模糊的地面上集中精神。「看見那片姬瞿麥前面凹地了麼?」

  賽佛勒斯沒耐性的撥開擋在眼前的髮絲瞟向那片地方。「那裡怎麼了?」

  「那裡到處都是三葉草。」她極端肯定的對他說。「看見了麼?過去看看。那裡有一大片等著你呢。」

  如她所料,那片凹地上滿是茂盛生長的三葉草,而且幾乎全都是四片葉子的。高興的阿哈了一聲,賽佛勒斯跪在地上,割下一大把,將它們小心翼翼的放在籃子裡。妙麗開心的收腿坐在了野花遍地的草野上,凝望著眼前的男人優雅的動作。

  等到籃子裝滿,他又小心的將濕布蓋在上面。妙麗看著他一臉得意的樣子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來。他隨後看向她的神情依舊是得意洋洋的,而且在輕鬆的身手將她拉到他身邊時有增無減。她咯咯的笑了,直到他用比陽光還溫暖的甜蜜親吻封住了她的口為止。

  「我不能多留,賽佛勒斯。不是在這裡,像這樣。」她回拒道,但是他堅實的手臂卻難以反抗,而她背叛的身體也變得脆弱。

  他的唇來到了她的脖頸間,低沉的嗓音在敏感的部位輕吟,讓她的身體顫抖。「妳說過只要我需要妳就會在這裡。」

  「我什麼時候有說過?」她掙扎著問,連貫的詞句現在已經越發變得困難。

  「以前。」這是她得來的全部答案,隨後他變徹底的吻住她。雙唇溫暖而索求,而她的自控力也已經到了最低限度,直到她掙脫了他的懷抱。賽佛勒斯落空的呻吟一聲跌坐回地上,壓扁了一片野花,臉上懊惱神情更像是一個七年級的男孩。

  「我是愛你的,賽佛勒斯。」她對他說,儘管她坐回地上,讓兩人的距離拉開了些。

  陰鬱的黑眼睛直直地盯著她,有那麼一刻,她不知道在他的夢裡自己到底是誰。是那個死去的學生妙麗•格蘭傑麼?還是格蘭傑小姐,那個葛來分多的幽靈?她甚至猜想——儘管這和她的自尊毫無關係——他也許把她當成了過去的女人或者那些他相識過女人們的集合體。她只有在他呼喚她名字的時候才敢肯定,可是這發生的次數卻並不令人信服。

  「我知道你是。」他鎮定的回到。她本來一半期待對方會要求她表示她的愛意,但是出乎意料的,他抓住了她的一隻手安慰而有力的捏了捏。「我也在乎妳。」他對她說。「只要妳留在我身邊。這是我唯一要求的。」

  妙麗點點頭,讓他帶自己躺在他的身側。他的肩頭消瘦,而且誠實的講,有些不平,但是在她將腦袋枕在上面時仍舊很舒適,他擁住她,開始慢慢的講起了四葉三葉草的屬性。

  過了一會兒,他姿勢一換,開始在她的臉上脖子上輕吻起來,同時嘴裡還不停的說著身邊花草的趣聞。最終,親吻變得漫長而話語變得短暫,當他不再說話時,她沒有推開他,而是張開懷抱歡迎著他。

 

  新學年的開始,伴隨著新一批看起來甚至比妙麗當年還要年輕的一年級的到來。她和他們中很多人都交上了朋友,甚至還包括那些永遠提防著周圍從不與其他學院交好的史萊哲林。她的老朋友們也紛紛來問候她,詢問她暑假過的如何,而她也從中瞭解到了無數的家庭旅行趣聞,兄弟姐妹間的競爭,以及鄧不利多努力想要擋在霍格華茲門外的,關於這場隱蔽戰爭的消息。

 

  秋天的到來讓空氣中霎時有了轉變,石內卜那一晚批改第一批呈交的作業不到一半就被佛地魔召喚了去,直到黎明時分才歸來。和往常一樣,妙麗在通往校長辦公室的走廊裡等待著他,希望能在他向鄧不利多結束彙報後親眼看見他走出來。

  最終,就在地平線上的微光透過高大的窗戶在走廊的地板上灑上一片粉色時,石頭水怪開始轉動,顯現出了身披黑色斗篷的熟悉身影。黑色靴子踩在地面上,步伐裡透著疲憊,但是當他沿著狹長的走廊來到妙麗靜待的窗前時卻並毫無遲疑。

  「神秘人終於開始召集人馬了。」他以此當作了開場的問候。「時間已經確定。9月22號。」

  「你確定麼?」她吃驚得問。「不是我懷疑你,只不過時間有些古怪。我本來以為他會等到復活節,而不是學年剛開始這麼早。」

  「時間無誤,妙麗。神秘人的口氣十分明確,而且他很明顯已經計畫了不少時日。所有在魔法部的食死徒都被指派要在9月22號之前,在各自工作的部門盡可能的製造混亂。」

  「等等,那是瑪本日*,不是麼?」

  賽佛勒斯冷峻的點點頭。「沒錯。撇開象徵意義不談,上一代的大部分巫師們都會以不同形式慶祝這個日子。同時他期待鄧不利多會將精力都投入到新學年開始後的混亂中。」

  「那麼說我們還有十九天……不,十八天。」她沉思道,在賽佛勒斯沿著窗邊走動的時候跟上了他。「那你被指定了什麼任務?」

  「我被下令熬制毒藥。」他嫌惡的說道。「每一名食死徒在當晚投入戰鬥時都會隨身攜帶毒藥。我並不知道攻打的具體計畫,但是校長相信很多魔法部的高官要員都會成為那晚的刺殺對象。」

  「那你打算怎麼辦?」

  讓她吃驚的是,他投來一個除夢中以外很少見到的輕快微笑。「我正在考慮騎士頂藥水。是真正的版本,不是妳遇到的那個變異。如此一來,每一個遭受到這種魔藥攻擊的人都會昏睡過去,而不是被殺。」

  「那實際上激發了我失衡的正義感。」她露齒一笑。「你不能擺他們一道還真是可惜——在他們準備要用的時候它卻不靈光了。」

  一根黑色的眉毛嘲諷的抬起。「還真是史萊哲林的作風啊,妙麗。我會和弗利維教授討論這個問題的,也許玻璃瓶可以被詛咒成一沾手上的熱度就蒸發的那種,或者讓蓋子溶化之類的。」他突然打了個哈欠,隨後懊惱得糗著臉。「該死的。本來以為恢復健康可以讓我更有精神些,結果我這些天卻反倒更想睡了。可是距離第一節課開始之前,我根本就他媽的沒機會睡覺。」

  「我估計也是。」妙麗對他說,沖窗戶方向點點頭。

  他們同時停下腳步,看向窗外霍格華茲崎嶇的草地以及遠處的禁林,初生陽光讓樹葉和草叢的邊沿都散發出了金光。

  「好美,不是麼?」妙麗輕聲地讚歎。破曉的陽光一如既往的令她全身都變得疲倦而平靜。在她身旁,賽佛勒斯•石內卜輕蔑的哼了一聲,不過他很明顯也不願將視線從地平線上散射出的耀眼光芒中拔開。

  「別這麼多愁善感,格蘭傑小姐。太陽每天都會升起,一天不曾改變。」

  「你確定嗎?」她揶揄的問道。

  「就好像永遠有判不完的作業和做不完的魔藥一般確定。」他回答。「我可不敢讓那些小笨蛋們放鬆,即使身後鳳凰之淚的工作已經積了一堆,再加上幾百瓶的騎士頂藥水需要熬制。你到時候會協助我麼?」

  「當然了。」她回答,為對方的懷疑感到驚訝。「為什麼不呢?」

  賽佛勒斯的肩膀在他的黑色斗篷下挪動。「我以為妳會因為是那個魔藥而拒絕我。」他老實承認。

  明智的沒有去評價他的細心周到,妙麗僅是聳聳肩。「我到時候會盡可能幫助你的,教授。不管你需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做的。」

  淺笑瞬間僵在了賽佛勒斯的臉上,他的眉頭微微驟起。

  「不管什麼……」他重複著,注意力突然集中到了某些東西上。他修長的手指揉搓起了太陽穴。「不管……」

  不祥的預兆開始在妙麗地心中擴散,她猶豫了片刻,也許太長了些,隨即她試圖要轉移他的注意力。「你真的應該在學生們出現在走廊之前換下這身衣服了。」她對他說,逼迫自己的語調輕快起來。

  然而她完全可以什麼也不說,因為他根本就沒有理會她的話。對方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剛被揭示的千絲萬縷記憶中,隨後他毅然決然的回到了現實中。

  「我以前曾經聽過這句話。」他喃喃地說,聲音中是困惑與不確定。妙麗僵在那裡,雖然所有的本能都在對她尖叫著,讓她逃離開那個無可避免的爆發時刻。

  「我做過的一個夢——夢……不止一次,」男人輕念著。他突然定在了那裡,黑眼睛慢慢的看向她,其中充滿了恐懼與責難以及最糟糕的——背叛。

  「是妳的聲音。」他的聲音變得淩厲。「是妳,對我說了那個。是妳一直都出現在我的夢裡,對吧?」

  妙麗慌忙搖頭,並非否定而是要安撫他。「賽佛勒斯……我只不過是……」

  對方的反應比她想像中的還要糟糕。他的上唇在怒火中翹起,聲音裡充滿致命的嘶嘶聲,怒火瞬間爆發了。「妳竟然?!妳竟然讓自己出現在不需要妳的地方?!我早該知道。妳和波特,你們全都一樣!我早該知道!我早該知道!我真不該相信妳!」

  「你可以相信我的,」她辯解。「我從來都沒想要傷害你……」

  「看看‘人人都是傻瓜白癡’這句話還真是經典名言!」他大叫。「我本以為是藥劑讓我有了這樣的幻覺。我早該知道那其實是一些白癡葛來分多善意而天真的搗蛋行為!哦,讓我們可憐可憐這個貧窮而可悲的石內卜教授吧!」

  「我不是……我沒有!」她快速的辯解。「我只不過是出現在那裡。它們是你的夢。我不可能改變它們。」

  「別在欺騙我了!」他咆哮道。「妳實在很精通改變現實,或者說是感知力。我怎麼知道你妳在我的意識中沒有改變過什麼東西?!告訴我擁有自控權——去控制所有那些荒謬而愚蠢的廢物!妳一定在心裡拼命的嘲笑這一切有多麼的諷刺!」

  不等她反駁,他繼續咆哮起來,放出的惡毒言詞讓妙麗幾乎都難以理解。「妳腦子裡還有其他計畫麼,格蘭傑小姐?在我的意識中種下一些計畫?讓我愛上你妳,就像那些可悲的男學生們一樣?或者其他的什麼陰謀——比如你與校長合作的詭計,因為他從來都不曾真正相信過我?」

  妙麗早就預料到這一刻的到來,但還是在他發瘋的反應下變得絕望。儘管她爭辯,卻知道他沒可能會相信自己。「那是你的意識!我不可能改變任何東西!我只不過向你建議它們可以是什麼樣子的。」

  她伸出一隻哀求的手,但是賽佛勒斯卻倒退一步,靠在了窗櫺前,幾乎為了躲避她而蜷起了身體。「我不相信,格蘭傑。妳背叛了我。背叛了我對妳的信任,而這全都不過是因為妳無法忍受獨自一人生活下去。」他的口吻變得憤怒而辛辣,變得比她任何時候所經歷過的還要充滿重傷和惡意。「難道就連死都不能讓妳放棄那份噁心的好奇心嗎?」

  妙麗鼓起勇氣,壓下了心中的焦慮與絕望,重拾起滿地破碎的尊嚴。「我敢這麼做是因為你呼喚我。」她對他說道。「我試著要躲開,但是你卻在睡夢裡召喚我。」

  「還在撒謊!」他大叫。

  「不……這是真的。你的攝神取念術在做惡夢的時候會釋放出來。我可以聽到你。」

  他冷笑起來,怒火似乎消了些。「那又如何?」

  「我可以進入你的夢境——讓它們變得集中,」她坦言。「讓它們變得更真切。可是指揮它們的是你的意識,不是我的。而且也並非總是發生——僅僅是在你呼喚我的時候。」

  「妳必須停止這一切。」他命令道,將周身的斗篷拉緊了些。他難以壓制的怒火在淩厲而簡短的話語中變得冰冷。「我決不許妳再侵犯我的隱私。」

  「我有試過。」妙麗對他說,儘管缺少實質的身軀,她的聲音仍舊在壓抑的淚水中變得濃重,「但是你當時那麼的痛苦,教授。我只不過……」

  賽佛勒斯突然一揮手打斷了她。「我不想要妳那麼做,妳明白了麼?永遠不要!」

  「我只不過是想幫你。」

  「幫我?」他難以置信的重複。身後的玻璃窗格突然間裂開,一股強大的魔力瞬間從他的身體內爆發。

  「沒人他媽的需要妳的説明!我沒有請妳來干預我的事情!我沒有請妳來對我的工作感興趣!而我也該死的沒有請妳來永遠住在我的教室裡!」

  她瞪著他好一會兒,簡直難以相信他剛才說出的話,但是對方的眼中卻流露不出任何讓她懷疑或者抱有希望的東西。黑色的,冰冷的,他的目光中除了輕蔑的不齒與寒冷的仇恨別無其他,還有那徹底的怒火就像是他身體中爆發出的魔力一樣一波波的衝擊著她。

  妙麗的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那一刻粉碎了,甚至在她還來不及明白那到底是什麼的時候。而那之後剩下的,就只有足以讓她死去的絕望與空虛——如果她還是人類的話。她瞬間化作一道青煙沖進了魔藥大師頭頂的天花板,身後只留下一陣刺骨的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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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瑪本日是凱爾特人的節日,流傳著一些有名的故事,其中包括威爾士掌管冥界和黑暗的神靈。另外一些包括在瑪本神話中的還有威爾士的神靈格溫•艾普•諾德(Gwyn Ap Nuad),名字的意思是「黑暗的光明之子」。他被當作戰爭與死亡的神明,死去勇士的守護神。佛地魔很適合這種象徵。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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