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寒假的來臨大量減少了在樓道裡徘徊學生的數量。這也就讓賽佛勒斯•石內卜可以在10點以前結束他的巡邏。通常那個時段他仍舊還在城堡最受歡迎的幾個幽會地點打轉,不過現在,孩子們都已經躺在了他們的被窩裡,這讓賽佛勒斯有了自由時間。他同時還取消了午夜額外的巡邏。那些小怪物們這一次可以不必再擔心他的嚴厲斥責和大量的禁閉懲罰了,儘管肆無忌憚的遊蕩或者幽會。在經過了之前的24小時之後,他真地感到自己值得休息一下。

  就在24個小時前,他被召喚到了佛地魔的身邊,花了幾個鐘頭時間觀看新來的食死徒們接受黑魔標記,宣誓他們的效忠。作為回報,他們每個人都被慣例性的滿足了一小部分野心,優越感以及自以為是的公正,再被灌上點阿諛諂媚的迷湯和信仰。

  他對此早就已經麻木不仁了,賽佛勒斯回憶著。且不論這緊張氣氛背後的爾虞我詐和政治動機,僅僅是十二月份站在林間的空地上就已經超越了他的忍耐範圍。挨它一打鑽心腕骨咒都遠比站在刺骨而潮濕的風中足足五個小時要好得多。他的關節急需在熱水中浸泡一下,而且他十分確定自己已經開始明顯的鼻傷風了。

  魔藥可以解決鼻子的問題,然後一小劑量的白蘭地同時可以安撫他疼痛的骨頭。唯一令他對取消午夜巡邏感到不安的原因也在學生們的數量之少和自身對工作和責任的疲倦感下抵消了。

  今晚他將致力於他僅有的幾項娛樂中——翻譯從他一位南美的朋友那裡寄來的魔藥文章。那是從一位墨西哥土著巫師保存完好的實驗室裡發現的,用非常古老的字母拼寫而成。但文章的語言其實是拉丁文,而且是令人驚奇的正式拉丁語。這樣兩種因素的結合恰巧暗示出文章也許包含一些不能通過表面實驗就可以理解的秘密線索。雖然謎題本身十分精妙,但最吸引人的地方卻莫過於它與佛地魔還有他那刀口上的危險生活都毫無瓜葛。那是當然了,他多麼希望自己能夠蜷在壁爐的火焰前,手中一杯上等的白蘭地,懷中是一名比那些霍格沃茲那些,只會無知傻笑的小孩子們,更懂得調情的女人。雖然他的確有不少的白蘭地,可是這樣的女人卻在近兩年不斷減少到全無的程度。

  打消了懷抱聰明善談女性的幻想,賽佛勒斯用魔杖點燃了幾盞油燈。再一揮,從他那張講課示範用,堆滿白紙、墨水平和羽毛筆的大實驗臺上召喚來幾本參考書。最後,他幾乎是敬畏的將一個窄窄的木盒從上鎖的抽屜裡端了出來,然後將之放在實驗臺上。微小的黃銅鉸鏈和前面的扣子都退色成了淡綠,要費很大力氣才能打開。因為卷軸年代久遠而脆弱的現狀,他得非常緩慢的揭開卷宗,並用圓潤平滑的玻璃石壓住了捲曲而易碎的邊緣。玻璃石同時還有放大的作用。

  在地牢高高的天花板,石內卜頭頂好幾英尺的地方,妙麗•格蘭傑正屏息觀察著那張卷宗並希望自己可以靠近一些以閱讀上面的內容。字跡十分的促狹難懂,而寫字用的羽毛筆肯定是來自什麼蜂雀一類的鳥類。有一刻,她都希望石內卜乾脆施用翻譯咒語算了,但是她估計他的謹慎也是有原因的。如果是一張不希望被隨便看到的卷宗的話,在上面施展咒語也就等於施用了自毀咒語;如果文字上面真的有任何陷阱的話,石內卜絕不可能會牽動它。

  滿足於目前的等待,妙麗讓自己飄到了上空的一側,石內卜則開始徒手將古老的字母翻譯成了正式的拉丁文,看來似乎保留了文中之前的語態。她可以感到對方的精神十分集中,連房間中穿梭的冷風都令他無動於衷,他頭也不抬的給防水的油燈加上了一層擋風咒語。

  從高處有力的地勢,她可以看見文章正以石內卜與眾不同的字體被慢慢翻譯出來。而處方,如果那真的是處方的話,卻看來相當的含糊並且缺少精確的劑量數位。那中間還夾雜著一大堆作者在義大利某修道院中一年的平淡秩事。石內卜在一板一眼的翻抄卷宗時口中不禁自語起一些精煉的評價,而妙麗對那些評語忍不住嗤笑出聲。

  害怕他聽到自己,妙麗小心的從那男人身上尋找任何被發現的跡象。現在每次在教室裡看見她的時候,他已經不再對她大吼大叫了,而妙麗也相應的對他的領土表示了尊重。他並沒有抬頭,欣長的身體一動不動,考慮到他目前躬身趴在桌前的困難姿勢,這已經算是相當放鬆了。但其實這有點奇怪,因為他平日裡走在霍格沃茲的大廳和走廊中時,總是散發著一種無法控制的壓迫感。

  她意識到對方的手在寫字的時候十分穩固,但是卻會在蘸墨水的時候有一些顫抖。他並不寬闊的肩膀耷拉著,油膩的頭髮一邊被別到了耳後。從這裡,妙麗可以看見他頭頂的油滑髮絲十分稀鬆。

  那裡還有一處舊傷疤,但是隱藏在了黑色的髮絲後。那一刻,他令她想起了一隻仿佛在崩潰邊緣的野獸,皮毛已經開始脫落,身體也開始對營養的吸收產生困難,而這些全都是高度危險的環境所帶來的焦慮所致。

  鳳凰社裡沒有人不瞭解石內卜偵察佛地魔和食死徒行動的工作所面臨的危險,只不過任何的一點點同情心都還在沒有抬頭的時候,就被他令人不愉快的作風鎮壓了。第一次,妙麗發覺那有可能都是故意的。一個人當然不可能在熟知他的人面前表現得如此冷面獸心。

  而這也與那個為一個學生的死而悲傷的,在棺前守夜的形象不符。儘管那樣的舉動其實在中世紀的純血家族中是一種必要的形式,但是讓石內卜做出那種形式化的舉動就太不可能了。根據哈利和榮恩所說的,當他們看見石內卜在她靈前哭泣的時候時已過午夜,他的手臂擱在了披著白布的架子上,一雙手背抵住了臉龐。雖然她懷疑他會如此動容的為自己哭泣,但僅僅是他趁無人之際,跪在那裡的事實就足可以證明,在那些冷嘲熱諷的下面還有著更多的東西。

  也或許,他僅僅是來此為她的死所犯下的罪責請求寬恕和免除。

  暗自歎了口氣,妙麗穿過地牢頭頂的天花板,來到了上層的走廊。分析石內卜絕對是一個讓自己發瘋的好辦法,雖然眼前還有漫長的幾個世紀需要度過,可她仍舊懷疑自己有足夠的時間破譯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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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周以來,妙麗從一大堆垃圾中翻找出了不少健忘的學生們丟在各處的小東西:一部分羊皮紙,一根半新的羽毛筆,一小瓶墨水。她並不想依靠石內卜的施捨,考慮到他也許也並不富裕這些,而且掃蕩其實也是度過漫長冬夜的好辦法。閱讀那些學生們落下的功課十分有趣,有的時候,她甚至忍不住在邊角留下一些評注。不過她從沒有事後去觀賞那些人看到後的表情,只是讓想像中的畫面弄得自己發笑。

  荒蕪的三層走廊有一些廢棄的傢俱堆在那裡,她收拾了其中一件作為寫字桌。本來不打算給哈利和榮恩寫信,但最終自己還是想知道他們的生活過得如何,儘管已經不再屬於他們生活的一部分。她的第一段話便是委婉的詢問榮恩,是否已經決定了他的職業,隨後便是哈利的正氣師訓練度過的如何。信中還包括一些明擺著的消息,比如在他人的幫助下也或者說沒有幫忙的情況下,她知道了怎樣挪動東西,還有她最終參加了魔藥課NEWT,而且成績不賴。

  在寫完之後,妙麗來到了貓頭鷹所準備發信。可是這卻比她預期的要困難很多。她必須要帶著這份實質的紙張穿過城堡,有的時候,得要將其塞到因為某些特殊原因經年未開的木門後面再取出。但當她來到霍格沃茲飼養貓頭鷹的高閣之後,眼前的問題變得完全不同了。

  「請你下來一下好麼!?」妙麗緊咬著牙關說。

  那只被她點名的貓頭鷹驚慌得看看她,隨即起身飛到了房間偏僻的角落。這真是一點都不令人吃驚,畢竟前五隻被她點名的貓頭鷹也做了同樣的事情。不論她靠近哪一隻,對方都會羽毛倒豎,拼命的拍著翅膀無法安靜下來。

  咒駡對窘境更是毫無幫助,但妙麗仍舊忍不住罵出了聲。她開始認真考慮是否該請老師或者學生幫她的忙,但卻很不情願用那個方法。所有知道她還在人世的學生裡,金妮•衛斯理是唯一和她說話的人,可對方在談話時也表現出了明顯的不自然。妙麗並不奢望她們曾經的友誼能夠繼續,所以也沒有追問這件事情。但現在想這些也沒用,因為金妮正放假在家。

  妙麗挫敗的幾乎要尖叫起來。她靠近了另一名貓頭鷹,卻被某只烏鴉的嘲弄聲吸引了過去。升高一些,她從木椽上那一片茶色的羽毛中捕捉到了一抹黑色,在房間的角落裡,一隻大黑鴉一隻眼睛正看著她,隨即另一隻也隨臉轉了過來。

  「難道你會考慮為我送信?」她問道,並不真心期待回答。那只黑色的大鳥猶豫片刻的抖動了一下翅膀,隨即起身飛向她。它飛到了大窗前突然停下來,落在窗欄上,給了她一個明顯的眼神:妳還在等什麼?

  那只黑鴉烏亮的羽毛和徹底輕蔑的態度,讓她產生一種恐怖的感覺。「五個加隆賭你是石內卜教授的。」 那只大鳥再次發出了輕蔑的叫聲。

  她隨即無奈的糾正。「好吧,你為他工作,是吧。你看來不同意被人擁有的說法。」

  黑亮的腦袋動了動,鳥兒隨即伸出了一隻黃色長滿鱗的爪子,仿佛施捨了多大的恩惠一般。

  「如果他對我不客氣的話,我就說這是你的主意。」她一邊警告它一邊將信綁了上去。「我想你已經知道這封信是給誰了。」

  「波特!」那只黑鴉的哇哇叫聲像極了魔藥大師平日裡以輕蔑口吻說出那個名字時的口氣。

  「是的。」妙麗試圖壓下笑意。「哈利•波特,在他衛斯理的家,洞穴屋。」她強調了一下。

  「衛斯理!」那鳥兒嘲弄地說著,飛身沖出窗外,哇哇的叫著仿佛笑聲。

  學年末緊張匆忙的備考並沒有引來妙麗太大的注意,而學校裡隨後空蕩蕩的感覺卻讓她有些吃驚。她大部分時間都被血腥男爵占去教導她,他最喜歡別人管他叫男爵,或者更好聽的,‘尊敬的閣下’。妙麗私下也聽說了男爵的其他一些外號,在那些平日裡被他指使慣了的幽靈之間流傳,在男爵要求她幫助自己完成各種學校或者郊外的任務時,她也開始不止一次的用起了這些外號。

  其中一次難忘的任務就和活米村幾英里以外一個麻瓜公墓被人搗亂的事情有關。當地的幽靈對於他們的鄰居十分友善,並最終請求霍格沃茲的幽靈們協助他們。男爵與尼古拉斯爵士把這個當成了一次介紹鬧鬼藝術的好機會,並帶上妙麗一起和他們去驅趕破壞者。到後來發現,那些搗亂的人竟是一群把在祖墳上無度喝酒抽煙當作晚間娛樂的小青年。

  幽靈們當時安靜的等待著,直到男孩們掀翻了一塊墓碑,他們隨即顯出原形開始攻擊。鬼哭狼嚎的聲音讓那些年輕人們尖叫著從墓地裡逃走。

  男爵報復性的追逐那些逃跑的年輕人,讓他們體會了一次終身難忘的冰冷感覺,儘管他回來後不停的抱怨著人身上的高溫有多麼的不舒服。就在男爵搖手抱怨的時候,妙麗和尼古拉斯爵士兩個人互相翻了翻眼珠,但他們還是對要繼續留守在墓地幾個晚上的建議表示同意,以防那些搗亂者從新回來找麻煩。

  果不其然,兩天后的夏夜傍晚太陽剛一落山,一個瘦瘦的男孩變壯膽來到了石牆前。他摸到了他們平日聚會堆滿煙頭的地方,挑釁般的點燃了一隻煙。

  受到了尼克耷拉在一側頭顱抽動的鼓勵,以及男爵那邊驅趕的動作,妙麗飄到了樹前附近香煙發光的地方。她悄悄繞著男孩轉圈,儘管是隱身,對方還是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這讓本來就緊張兮兮的男孩打起了冷顫。她試探性的用手指在套著皮夾克的男孩後背上劃了一下,雖然焦灼的熱氣從指尖傳來,但是她那個受害者因為震驚而轉身的動作也讓她覺得值得。

  他的手背上刻著一種不可捉摸的紋身,但卻和另完那些搗亂者身上的紋身一模一樣。他的驚懼另妙麗感受到了一波又一波情感的強烈衝擊,這讓她一下子明白了為什麼很多幽靈都很喜歡嚇人。緊張驚恐的感覺幾乎要淹沒了她的身體,那種自她死後就再也沒有感受過的強烈情,感仿佛大風一般讓她震動。情感和力量,那些施加在他人身上所感受到的,讓他們驚恐的威懾力令人十分的興奮,而她現在也可以理解這份雙重快感,所帶來的巨大誘惑。跩哥•馬份肯定會愛上它。

  妙麗突然決定要中止這個遊戲。那其實並不是十分的享受,她縱容自己去玩一些,與老馬份的可恥遊戲相同的東西,也令她覺得噁心。她這是在做些什麼,若不是去欺負一些手無寸鐵的人?

  她這樣想著,飄到了年輕人的面前讓自己現出了身形。「那些事情會殺了你的,你知道麼?」她對著那個眼睛睜得溜圓的男孩閒適的說道。他的嘴張了半天發不出聲音,倒讓香煙順勢落進了皮夾克下面的法蘭絨襯衫裡。

  「什……啊……嗷!」他被燙的尖叫了起來。雙手慌亂的拍打著胸部,想要將燃燒的香煙打出去。「媽的!!」

  「注意你的嘴!」妙麗厲聲喝斥。「也許你可以在家裡放粗話,年輕人,但這裡是我的家,如果你能停止往這裡倒垃圾我將不勝感激。」她突然發現自己已經開始模仿起了米奈娃•麥,不過決定繼續下去。

  「你去告訴你那些無賴朋友們,除非他們死的那一天,這裡不歡迎他們!」她堅定的說道。「如果他們趕在死前來這裡,一定會非常,非常的後悔的!」

  「是……是的,小姐。」男孩哆哆嗦嗦地說著。手飛快的拿起了掉在地上的煙頭,飛奔出了公墓的大門,一直跑到遠處的公路上。

  「很好。格蘭傑小姐。」尼古拉斯說著出現在她的身邊,無聲的鼓起掌來。「做得非常不錯。確實是!」

  男爵現身後丟給他同僚一個乖戾的眼神,但還是勉強默許的聳聳肩。「不怎麼地道,但看起來也十分有效。加上一點點冷酷,妳已經儼然了有了搗蛋鬼的水準。總的來說,不錯的表現。你在成為一等幽靈上很有潛力,格蘭傑小姐。」

  妙麗小聲嘟囔了謝意,卻拒絕為這樣的讚賞感到高興。

  回到城堡後,男爵提升了她的等級,並且安排她完成一些與其他幽靈性質相同的工作。由於不是學院的代表幽靈,一些和學生日常生活有關的工作她也就不需要完成了。不過她被安排跟蹤海格,最近半人馬的出現,讓海格去禁林的旅程不再那麼安全了。如果對方遇到了麻煩她自己其實也做不了什麼,但起碼關鍵時刻可以求救。

  其他的任務還包括夜間巡邏大廳,這是幾年前密室被打開後才開始的警戒。妙麗最受不了和麥朵一起完成職務。當大部分幽靈們都對學生們的違規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時,這可憐的年輕幽靈卻把給學生的任何過失打小報告當成了一種樂趣。

  但是在學校夏季放假時,計畫有了變動。每一個人都變得更加警戒起來,對於巫師世界即將爆發的戰爭心懷不安。就連幽靈們也十分關心,畢竟他們也很享受在霍格沃茲的平靜生活而不期望任何變更。就在桃樂絲•恩不里居那段短暫的任期裡,城堡裡曾經是人心惶惶,就連幽靈也沒好過。

  妙麗今天有些晚,但對於下午來說或者應該是早,她東倒西歪的飄下地牢的走廊,隨後飛速衝進了魔藥課教室的牆內。她穿梭在桌腳之間,一直來到石內卜的辦公室,啪的一聲消失在了他辦公桌的一邊。

  賽佛勒斯從他桌子上堆的老高的紙張間抬起頭,環顧空蕩的教室,又透過搭在桌上密集的椅子腳看著後方的石牆。他皺著眉頭將座椅推開了幾公分,責備的看著自己那張烏色的寬大辦公桌。

  一條眉毛挑的老高,而另一條卻仍舊不解的皺著。他小心伸出手打開了第一層抽屜往裡看:羽毛筆,空瓶子,還有一堆從學生那裡沒收來的小玩意。

  而下一個抽屜,當他打開時,卻是滿滿的塞著妙麗•格蘭傑。她蒼白的幽靈身軀被木頭抽屜緊緊地壓縮在裡面,眼睛正盯著往裡瞧的教授。

  「關上抽屜。」她焦急的低聲說。

  「妳在我抽屜裡幹什麼?!」

  「躲藏。避開皮皮鬼。」她回答。「校長今天下午要見幾位來自魔法部的重要客人,他要我們看住了皮皮鬼。」

  雖然知道自己開口一定會後悔,但他還是忍不住問。「而妳躲在這裡就能達到目的,怎麼可能?」

  「和皮皮鬼捉迷藏。」她回答。「幾個幽靈先惹惱他,然後讓他輪番追逐我們。直到他接近我們中間的一個,那個人就跑回一樓,而另一個人現身。後果肯定不堪設想,不過至少可以保證不會讓正在大廳溜達的瘋眼穆敵被皮皮鬼推翻的盔甲打中。」

  賽佛勒斯完全可以想像百噸重的鋼鐵掉在那個出名神經質的正氣師身後將會是什麼效果。被他護送來的魔法部的倒楣蛋,到時候肯定會在他瘋狂的到處亂施咒語下掛掉。

  沒等他回答,尼古拉斯爵士飄進了教室。「你看見格蘭傑小姐了麼,先生?」

  他想要開口說有,但卻看到妙麗地腦袋拼命的搖著。他猛地關上了抽屜。

  「事實上,沒有。」他平穩的回答。「我相信她剛才應該有來過附近,但這幾分鐘卻沒有看見。」

  尼克禮貌的向魔藥大師鞠了一躬隨即抬起頭。腦袋在離開脖子的時候發出微弱的咯吱聲。「謝謝,我親愛的先生。我相信很快我就能找到她。」

  等那個幽靈騎士一走,賽佛勒斯再次打開了抽屜。「我以為妳是為了躲避皮皮鬼。」他溫和得問。手指不容置疑的動作暗示她儘快離開抽屜。

  「我之前是的,」妙麗說著從他的抽屜裡飄了出來,出來前還是擔心的朝課桌外邊先看了一眼。「謝謝,教授。我現在真的不想和尼古拉斯爵士談任何事情。」

  「尼古拉斯爵士不會因為我阻止他與情人見面,而和我挑戰吧?」賽佛勒斯懶洋洋的邊說邊看著她撫平了衣服上的褶子。它們已近不再是學生制服了,但那條過分華麗的織物也不見了。

  妙麗重重歎了口氣。「看來你也注意到了。」

  石內卜令她吃驚的哧笑了一聲。「葛來分多並不是因為他們的含蓄而出名,格蘭傑小姐。我甚至懷疑那個詞有曾出現在過他們的字典裡。」

  「他的人很好。」妙麗不得不承認。「不過很不幸的是,他並不是真的愛上了我。他只不過對陷入愛河這個主意感到興奮。我可以認識到這其中的特徵,教授。」她有些悲傷的補充。

  賽佛勒斯從新又將注意力放回了他桌上的紙張前隨口嗯了一下,儘管他很清楚妙麗在說些什麼。畢竟他在霍格沃茲已經任教多年。

  「那些是什麼?」妙麗好奇地問道。石內卜如果被打斷思路脾氣可以變得很差,但他看起來似乎也已經習慣了妙麗在他的教室。

  「學生作業。」賽佛勒斯漫不經心的回答。

  「那是德文。」

  「是的,那當然。它們是來自德姆蘭的。」他抬頭責備的望著天花板上鄧不利多辦公室的方向。「這就是校長那些折磨人的主意之一:在魔法學校之間分享教育創新。」

  妙麗明智的沒有說什麼。那的確聽起來像是鄧不利多教授會想出來的事情,更不要提一些教師對於本校教學大綱的過分保護心理。倘若讓米奈娃•麥和布思巴頓的變形課教授交換教學綱要的話,她大概會變得像只吐口水的瘋貓。

  「那聽起來好像是什麼留堂懲罰時的功課。」妙麗揣測著。

  「現在是七月,格蘭傑小姐。」石內卜埋頭於他的工作。「哪裡會有學生?」

  「當我第一次認識到自己要永世待在這個地牢的時候,就有種被罰了萬年留堂的感覺,」她話中藏不住咯咯的笑聲。「我也許也能幫上什麼忙?」

  「真是慷慨。」賽佛勒斯悠閒的回答,腦中還記著之前的談話。「而且目的還不是出於躲避皮皮鬼。」

  「沒錯。而且如果我忙著為你工作的話,男爵也會免掉我監督皮皮鬼的職務。」

  「更不要提順勢避開了妳的情人。」

  妙麗燦爛的笑起來,而賽佛勒斯則有些惱怒的說。「好吧。不過要從那堆大釜開始。」他指向了堆積在教室那邊水池下面的一堆堆好像腐爛的黑蘑菇一般的大釜。「這是一班五年級的學生在最後一次上我的課後留下來的,它們簡直髒汙的超出了想像。」

  妙麗呻吟了起來,但在石內卜瞪了她一眼之後憋了回去。「我都死了,卻還要刷大釜。」她抱怨著。

  「但是妳很有用,這是大部分學生都得不到的認可。除非他們是赫夫帕夫。」他閒適的回答。

  挽起衣袖,妙麗嗤笑一聲朝水池而去。

  「格蘭傑小姐?」

  焦急趕往新學年學院分配儀式的妙麗,幾乎沒有聽到有人在呼喚她。因為停下的太突然,她沒注意到走廊的拐角,直接衝進了牆裡,隨後從遠處幾步的地方從新穿出來。

  「什麼事?」她尷尬的飄回到校長身邊。

  「我差點沒有認出妳來,妙麗。」鄧不利多說著,調整了一下眼鏡細細的觀察對方,目光中仍舊保持著一貫的歡快神情,儘管這兩年眼神已日漸黯淡。「妳的變化可不小。」

  「有嗎?」妙麗低頭看著自己的袍子。松垮的長襪和學生鞋早已一去不復返,取而代之的是端莊的拖鞋。曾經一度帶來不少麻煩的亂蓬蓬的頭髮,如今變成了伏貼的小卷留在身後,用她希望存在的髮夾夾在腦後。

  「的確,而且我不得不說,妳今晚看來十分迷人。有一刻,我還錯把你當成了灰衣貴婦。如妳所知,她是這城堡裡最注重著裝的人。」

  妙麗為校長的幽默忍俊不禁;灰衣貴婦在外表上是眾所周知的愛慕虛榮。「謝謝您,仁慈的先生。」她回答,在半空中行了個屈膝禮。

  「實際上,格蘭傑小姐,我才是要感謝妳的那個人。」他嚴肅的說道。「我十分清楚妳死後這幾年所要面臨的困難。妳的朋友都離開了……而我為麥教授對妳新狀況的難以接受感到抱歉。」

  「腦子不轉彎——這是葛來分多的特質,不是嗎?」妙麗鸚鵡學舌起了石內卜,但輕笑著沒有讓口氣中夾帶諷刺。「我不能說它不痛心,確實令人傷心,但是我很理解。真的。」她寬慰校長。

  「是的,我必須承認妳說得沒錯。米奈娃一直以來都是有些死腦筋,但是她在同盟上的堅定也不容質疑。」

  妙麗同意的點點頭。「我想念她的忠告。她總是能提供一些明智的建議。」

  「她後來確實答應了要將妳的魔藥成績記錄入冊,妳知道嗎。」鄧不利多告訴她。「賽佛勒斯好幾周裡每週的教師會議上都要提一次。」

  「他真的這樣做?」

  「是的。他最後決定跳過她這一層直接向我抱怨。」校長補充。

  「噢,那真是……很好。」妙麗措辭不定。「我以為他可能會把成績交上去,但並不確定真的發生。」

  鄧不利多越過眼鏡看著她。「賽佛勒斯一直都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妙麗。我很少碰到他食言的時候。他同時也並不是一個會無視妳在這種條件下,為克服困難做出努力的人。」

  「他以前可沒有。」妙麗喃喃自語。

  「我想妳可能沒有認識到其中的不同。」老人對她說。「賽佛勒斯賞識為優秀而奮鬥的作風,而不是那些輕易成功的例子。」

  妙麗皺起了眉頭。她私下裡懷疑那可能就是石內卜憎恨掠奪者的原因;哈利的爸爸和天狼星•布萊克當時正好是學校裡的寵兒。但那並不是什麼她想要和校長分享的想法,考慮到兩個人現在都已經不在人世。她將注意力放在了校長如今正以面對成人的口吻和她說話而非小孩子的事實。這讓不再是少年的她感到榮幸,也非常感激沒有被當成小孩子看待。這樣想著,她考慮再三的說出了下面的話。

  「你很在乎他是麼?」

  「當然了。我曾經令人慚愧的錯待了賽佛勒斯一次,而且差點失去了他。自從他回來之後,我已經盡最大的努力將他當作自己的兒子看待。不幸的是,兒子也仍舊會有些事情對自己的父親也難以啟齒。這也就是為什麼,格蘭傑小姐,我很慶倖他有另外與他交談的朋友。」

  「我並不覺得自己是他談話的對象。他支使我,對我大喊大叫,但我們卻很少真的談及什麼。」

  「這麼長時間以來這已經算是超越他的正常界限了。」鄧不利多寬慰她。「妳的死亡對他的打擊比妳想像中的要大,格蘭傑小姐。他曾發誓要保護這個學校的學生。」

  「哈利和榮恩告訴我他曾經為我守夜。」她低聲坦白。「如果他能將這部分也展示出來的話,事情將會更加容易一些。」

  「也許,」校長不經心的回答。「也許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這部分的存在。正如你所知的,你自己試圖展現給眾人的,往往都不是眾人對你的看法。比如說我本人,每天早上都對鏡中的那個老頭吃驚不已。」

  妙麗咯咯笑了,正如他期望的。

  「好了,格蘭傑小姐。我想我們最好趕緊走了。怎麼能讓分院儀式上沒有校長出席呢?學生們會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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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年開始後,妙麗發現自己的處境有了一些改變。從她的死亡到現在已經兩年,再加上她服裝上的變化,學生們已經漸漸淡忘了她曾經是他們其中一員的事實。而新來的學生尤其喜歡向她尋求幫助。

  她經常會給一年級的學生提供幫助,比如告訴他們教室在哪裡,洗手間在哪裡,還有一件立刻就要學會的重要事情,就是永遠都不要相信皮皮鬼。「他就是搗蛋鬼和壞脾氣的化身。」她告訴他們,而小孩們都睜著大眼一臉機警的嚴肅點頭。

  一批客人也在那個秋天拜訪城堡,主要是和佛地魔的鬥爭有關。但也有一些人的造訪卻並沒有什麼意義。當賽佛勒斯幾周後終於將奪走妙麗生命的藥水分類和備案後,魔法部派人過來準備著手調查事故中的道德問題。

  對會議的結果也略感興趣,妙麗來到鄧不利多的辦公室偷聽,校長正忙著以茶水、果子露以及他一貫裝傻的風格招呼客人。有一兩次,她發現儘管自己隱身他仍舊準確無誤的看著自己,不過他沒有做出任何讓她離開的暗示。石內卜,坐在房間的一頭,也注意到了校長往妙麗那邊投去的特別眼神,但卻若有所思的皺著眉頭,並沒有說明。

  在經過了一陣激烈爭論後,抱有懷疑的官員們終於被安撫了下來,並最終同意為了社會健康和教育穩定對魔藥進行徹底的研究。可是調查卻沒有結束,調查組中最先同意解除對石內卜指控的女巫,開始快速詢問起了鄧不利多就打敗神秘人的計畫。校長最後不得不要求部長秘書,阻止那女巫喋喋不休的問話。可是她卻不滿的暗示,作為一名魔法部的成員,她有權利知道他計畫的每個部分。

  妙麗確信自己如果可以早就對她下詛咒了,不過鄧不利多卻將她丟給了石內卜去對付,自己護送其他的成員來到前面大廳。妙麗跟在後面,隱約聽著那女巫抱怨起了魔法部那幫滿腦肥腸的軟腳蝦,如果是他們史萊哲林出身的人掌管政府該有多好云云。

  她約略聽到石內卜那邊喃喃的說道。「是的,當然,費茨•赫伯特女士。」

  「是轟碧•費茨•赫伯特。」誇誇其談的女人糾正道。「轟碧家族跟你的家族一樣歷史悠久,石內卜。請尊重一些。」

  那名字在妙麗的腦袋裡轉悠了好長時間才轟然讓她清醒。她啪的一聲突然間現出了身形面對著女巫。

  「妳的名字是轟碧?就是奧麗•轟碧?五十多年前在這裡上學的那個奧麗•轟碧?」

  矮胖的女人挺起身子。「就是我。」她驕傲的回答。「妳提這個幹什麼?我當學生的時候不記得有妳這個幽靈,不過我那個時候也不會留意這種瑣事。」

  妙麗的雙眼眯了起來但隨即甜甜的微笑。「您不介意騰出一點時間等我吧?」她咬牙表現出一幅友好的樣子。「石內卜教授會陪您在這裡的,妳不介意吧,教授?」

  「完全不。」賽佛勒斯回答,瞪了一眼她以示這個等待最後值得。

  妙麗鑽進城堡的石牆一直來到了廢棄的女廁所。「麥朵!」她疾聲大喊,聽著水管裡汩汩的流水聲。水從麥朵常坐的馬桶中流出。

  「有什麼事?」麥朵沒好氣地從廁所裡面問,聲音在瓷磚牆壁內回蕩。

  「霍格沃茲來了個人,妳一定要見見。」妙麗口氣堅定地說。

  「我不要見任何人。」麥朵哭哭啼啼的說。「我就想單獨在這裡。」

  妙麗將腦袋伸進了廁所的門裡,這其實是完全不合乎幽靈禮節的動作。「愛哭鬼麥朵!妳現在就和我走,不然我會讓妳今後的生活苦不堪言,讓妳覺得跟皮皮鬼一起都比我強!」

  坐在馬桶蓋上,麥朵為妙麗地訓斥縮起了身子。

  「為什麼。」她噘嘴。「我在這裡很好。沒有幽靈想要和我做朋友,而妳就會支使我。」

  「請相信我,麥朵,就這一次。」妙麗哄著她。「我保證妳一定會喜歡它的。」

  「為什麼妳會在乎我喜歡與否?」

  「難道我沒有總找妳聊天嗎,算上我活著的時候?那些就不算什麼了麼?」

  麥朵的一隻腳在馬桶前地上的水裡扭弄著,「噢,好吧。」

  妙麗從新穿進牆壁朝城堡中心部分而去,麥朵跟在身後。她們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石內卜教授聽女巫沒完沒了的說著英國巫師界教育危機的問題,他人仿佛馬上就要上前封上對方的大嘴讓它好幾天都回不來。

  「謝謝,教授。」她對他感激地說。對方默許的點點頭。「我去女廁所拿了點東西回來。」

  石內卜臉上約略迷惑的表情變成了了然,隨即眼皮垂下來擋住了其中期待的興奮。微妙的向旁邊閃了一步,他讓自己回避了眼前即將發生的對質。

  「以這世上所有魔法的名義,為什麼妳要給我看廁所裡的東西?」轟碧•費茨•赫伯特女士問著,口氣中滿是輕蔑。「那聽起來更像是什麼幼稚的把戲,我對那些垃圾沒興趣!」

  「不,實際上,我想要引薦一個人給您。哦,麥朵!」她回頭沖年輕的幽靈叫道,對方在走廊因為感覺到了人的存在而躲了起來。「過來!」

  「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事情非要讓我離開廁所?」她懷疑的問。

  「我想讓妳見一樣東西,麥朵。就是這個。」她說著指指身後矮胖的女人。「是妳的熟人。」

  「麥朵?」女巫惱怒的問。「不,千萬不要告訴我這是她——我以為魔法部已經把她驅逐了。」

  麥朵盯著訪客,飄了下來。「奧麗?奧麗•轟碧?這是真的麼?」她一邊看著她一邊繞著她打轉。

  「愛哭鬼麥朵!妳果然是一點沒變。」奧麗的口氣中充滿了不屑。「仍舊在躲在廁所裡哭哭啼啼,是麼?」

  「妳卻變了。」妙麗沒等麥朵開始哭就快速反駁。「她多少歲了,麥朵?七十歲?看來歲月真是不饒人啊,對吧。」

  奧麗吃驚的看著妙麗。「那實在是非常不禮貌的評論,我可不能接受。」她憤怒的說。「我要求妳立刻道歉!」

  「那我也確定麥朵肯定不喜歡妳對她眼鏡的評論。」妙麗反唇相譏。「妳有曾向她道歉嗎?」

  「那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她拒絕道。「我還是個小孩!」

  「沒這套,」她回答。「妳也許沒有害死麥朵,但妳卻對她的悲傷擔負直接責任,而且她從此之後就一直很傷心。」

  「那不是我的錯。」她傲慢的看著麥朵反對地說。「要不是因為她是個骯髒的討厭鬼,總是在我和我的朋友間打轉……」

  「她變胖了。」麥朵突然間說道,轉身吃驚的看著妙麗,兩個人都不理會奧麗隨即的震怒。

  「沒錯,她就是。」妙麗同意。

  「她也不再那麼漂亮了。」麥朵仔細觀察著。

  「真的,麥朵,我都不明白她當初是怎麼嚇唬妳的。」妙麗嗤之以鼻的說。「她又不是什麼出眾人物。」

  奧麗肥胖的臉蛋開始發紅,她傲慢的譏笑在下唇控制不住的顫抖中失去了威脅力。她看起來僵在了那裡,怒火也無法掩蓋住麥朵口中血淋淋的事實。

  「而且她臉上還有那麼多皺紋。」麥朵繼續說著,再次開始圍繞那個女人繞起了圈子,隨即又回到了妙麗身邊。「她看來就像個骯髒肥胖的哈巴狗。」

  哀聲的抽泣從奧麗那邊發出,她開始哭起來。一隻手捂住嘴,衝進大廳,抽泣的聲音在門被砰的關上之後逐漸升級成了嗚咽。

  妙麗和麥朵互相看看對方。

  「我們兩個人這樣並不禮貌。」麥朵用手徒勞的掩飾著得意的微笑。

  「沒錯,確實。」妙麗回答,回應著對方的笑容。兩個幽靈看著對方隨即爆發出一陣大笑。她們沖進大廳,手挽著手,笑聲在石牆間回蕩。

  賽佛勒斯•石內卜尾隨其後若有所思的漫步到大廳,他的雙手背在身後,嘴角掛著一絲笑意。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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