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三層走廊以淚洗面的度過了一個漫長晝夜,妙麗終於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並且理智起來。找回了那些失落的信心,她撫平了袍子,將脫落的襪子再次向上提了提,然後用從口袋裡發現的手絹擦乾了眼淚,隨即把它放回原來的地方。感到情緒好轉了些,雖然還不太在狀態,她飛快的穿過木門去尋找答案。已經花了太多的時間效仿愛哭鬼麥朵了,眼前其實還有一個大問題要解決。

  湊巧的是,就在她離開三摟向主層飄去不久後,一個新發現引起了她的主意。那聲音是由詛咒聲,可怕的歌聲和模糊的尖叫聲組成的,妙麗離開主樓梯,轉向了旁支的小階梯。

  霍格沃茲最無可爭議的、聲名狼藉的幽靈,愛搗蛋的皮皮鬼正在一邊編造著粗魯的歌謠,一邊折磨著牆上那些可憐的油畫。大部分肖像都從自己的框架中逃到了另一個上面,但也有少數動作慢的因為皮皮鬼從牆上摘下了畫布而被困在其中,他一圈又一圈的來回搖晃著那些畫布,直到對方開始大聲的求饒。可是大叫聲卻反而讓邪惡的小鬼哈哈的笑著翻轉了方向。

  慶倖的是,皮皮鬼很快就會厭倦。如果他手中的受害人沒有他預期中的驚慌,他就會很快放棄那塊而繼續下一個。有些畫框在牆上貼得很牢實,在咕噥和詛咒不能解決問題的時候,皮皮鬼就會把畫像歪到一邊,有一些甚至都會被倒過來。他咯咯笑著,觀看那些畫中人躲避著下落的傢俱,而自己卻因為頭朝下而狼狽的死死扣住頭上的帽子,

  妙麗看著他如此瘋狂的大破壞,心中十分好奇。「你是怎麼做到的?」她大聲問。

  「做什麼?」皮皮鬼懷疑的對她叫。他弄破了掛一幅風景畫的鐵絲,毫無顧忌的用雙手來回搖擺著圖中驚聲尖叫的牧羊女和那些她捨不得丟下的發狂綿羊。

  「移動物體。」她提醒他。「我不能碰任何東西。」

  若有所思的抓抓下巴,皮皮鬼一臉揣測的看著她。「那對妳很重要麼?」

  妙麗快速想了一下。「我剛好是弗雷•衛斯理和喬治•衛斯理的朋友。我可以讓他們寄給你他們的魔法把戲。」

  搗蛋幽靈咯咯笑著,雙手高興得搓了起來,可憐的牧羊女掉在了那一堆鋪在地上的油畫中。自從兩年前那次勝利大逃亡之後,他一直對雙胞胎抱有崇高的敬意,主要是因為他們是人類中唯一製造麻煩的水準能和他比擬的。他的大嘴巴惡笑著扯開,牙齒就好像一排尖頭柵欄。

  「而妳全部想要知道的就是我怎麼移動這些東西?」

  「沒錯。教教我,我甚至會留意讓他們寄給你一些實驗中的東西——那些還沒有出售的產品。你會是第一個得到它們的人。」

  皮皮鬼的兩條腿開始在半空中難看的亂舞起來,陶醉在他即將要製造的麻煩中。「噢!小飛七的眼睛一定會從他的腦袋裡彈出來的!哦!哦!哦!是的!」他歡呼著。

  「但你必須要先教會我。」妙麗提醒他,開始對整個交易感到不安。當皮皮鬼突然間停下他的瘋狂舞步再次揣測的看著她時,她感到更加擔心了。

  「妳想要知道?妳真的想要知道怎麼回事?」

  「我要是知道就不會問了。」妙麗著急起來。

  「因為我本來就可以!」他瘋狂的大笑著,抱住兩條細長而可笑的雙腿讓自己滾下了樓梯。妙麗眯起眼睛看著搗蛋鬼栽在一道樓梯陷阱上,隨後被彈到地面。

  「他真是個癡呆的神經病。」她嘀咕著隨即歎了口氣。地面上,一隻綿羊同意的‘咩’了一聲。

  在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之後,妙麗開始琢磨下面該去問誰。接觸活人的可能性是沒有了,因為幽靈根本碰不了他們。血腥男爵曾經告訴過她那是因為人類和幽靈有著相斥的能量。她估計那就好像正負兩極一樣,但這個理論也只是她以後待以證實的猜想。今天她要調查的問題就是關於實體,而她越想越覺得,麥朵應該很可能是為自己提供答案的那個人。

  不幸的是,愛哭鬼麥朵也沒有比皮皮鬼好多少。當問到她怎麼淹掉女廁所的時候,麥朵只是說廁所每當她傷心的時候就會發水。就連她說話的功夫,半睜著的眼睛裡已經開始彙聚起淚水,隨即她就衝進了馬桶。妙麗獨自看著一大片水花打在牆上,沖到地上,伴隨著麥朵從水管中傳來的哭聲。

  現在只剩下去問丙斯教授和自己解決兩條路了,妙麗決定回到自己送命的地方好好思考一番。可是答案真的很難得到,這一點她十分確定。倘若可以將腦中的思緒摘出來將之拼在一起的話,答案一定會在瞬間推理出來。

  有一段時間,她往小孩子在無意識間施展自然魔法的方向考慮,但是很快就放棄了這條線索。自然魔法是生物在無碰觸的情況下施展的魔法,可她卻不是活著的生物,也無法通過碰觸來實現。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她幾乎沒有注意到賽佛勒斯•石內卜走進了地牢的教室。他卻注意到了她,薄薄的嘴唇緊緊地抿了起來,望著她漫無目的的在木椽上漂浮。

  「格蘭傑小姐,如果妳能夠小心不要將我的天花板撞散架的話我將不勝感激。」他的口氣不容置疑。

  「我正在思考。」她喃喃地說,無視對方的存在。

  「去別處想去。」

  「我就是喜歡這裡。」她倔強的回答。但這也是事實,畢竟這是她死去的地方同時,也是生前最具有挑戰性的地方。

  「我很不幸的必須要提醒妳,這是我的教室,格蘭傑小姐。」他邊說邊翻著桌子上的紙張。

  「那是在你當教師的這段時間,先生。」她打斷他。「我對這塊地的租期似乎比你長那麼一點點。等你死去的時候我仍舊會在這裡。」

  石內卜壞脾氣的看了她一眼,隨即一臉算計的眯起眼睛。「妳知道我能看見妳的內褲麼?」他突然殷勤的問。

  連想都沒想,妙麗就落到地上雙手蓋住了大腿,確定她那無實質的黑袍子沒有被撩的太高。「等等,」她反問。「你不可能看見任何東西的。而我自己其實都不確定有沒有穿內褲。」

  「也許吧。」他回答她。「但那樣可以讓妳離開我的天花板。」

  石內卜見她沒有回答得意的一笑。他找到了剛才在搜索的那本書,抬頭看看她是否有離開房間。令他失望的是,妙麗仍舊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手中是一塊揉皺了的手絹。他注意到了對方睜得老大的雙眼,似乎很吃驚的樣子。隨即讓他驚慌的是,她開始脫起衣服來。長長的黑色袍子快速的落下來,露出了白色的校服襯衫。一直都繫在她的腰上的灰色的毛衣,現在也跟著被解了下來。

  「格蘭傑小姐!妳是否介意別在我的教室裡跳脫衣舞?」

  「什麼?哦,我不是在跳脫衣舞,不像你說的那樣,教授。我只是想知道我的衣服是怎麼回事。」她看著那些搭在附近椅子上的透明衣物。「奇怪。」

  石內卜飽受折磨般得歎氣。「雖然我很不想這麼問,格拉傑小姐。不過有什麼可奇怪的?」

  「我知道這裡的一些幽靈在冬季會換上節日的服裝。而尼古拉斯爵士還會根據天氣換上不同樣式的環領。那麼這些衣服是哪裡來的呢?」

  妙麗提起校服皺眉看著他們。注意到了對方深度思考的神情,還有自己本身的好奇,石內卜保持了沉默。她越快解決問題,也就越快離開他的地牢。

  不一會,妙麗手中的黑袍子開始變長,邊緣變得粗糙起來,然後變成了充滿異國情調、做工精細的毛穗。妙麗華麗的一抖將新生成的斗篷披在了肩上。那些抖動的毛穗在幽靈的身上顯得異常的生動。

  「哈!」她叫道。「我明白了!是的!是的!是的!!!!就是這樣!這解釋了所有的疑問。」她歡快的旋轉著讓那些毛穗也跟著飛揚了起來,像極了之前皮皮鬼飛舞的樣子。

  「那是一件披風,格蘭傑小姐,也沒有說話的力量。它解釋不了任何事情。」

  她將披肩的一側翻轉搭在手臂上,興奮的仿佛要燃燒起來。「為什麼尼克會更換他的環領?因為他會——他想要。麥朵已經在廁所裡晃了五十年,專挑那些噁心的地方,因為她哪裡也不想去。皮皮鬼為什麼能搞出這麼多的大混亂?因為他可以!」

  石內卜隨意得靠著在桌前,把她當成了徹底的瘋子。不理睬對方,妙麗穿過地牢教室站在黑板前。一隻白色的粉筆正躺在槽裡。她顫抖的伸出手指輕輕戳它。但手指卻穿了過去。

  連續三次的嘗試都是相似的結果,這讓妙麗懊惱得盯著粉筆。

  「這看來可是相當的進步。」石內卜評論道。無意再掩藏神情中的好笑。他將那本找到的書夾到胳臂下離開了教室,步伐中帶著得意的輕快。

  就在門在自得的教授身後關上的那一刻,妙麗惱怒的緊繃著下頜。她一聲尖叫,對著那枚粉筆又抽又打,發洩著心中自從第一次變成幽靈醒來後的所有憤怒和挫敗,再加上七年裡因為是麻瓜而受到的歧視,以及魔藥大師對她的極端不公所帶來的苦惱。

  可粉筆仍舊無辜的躺在黑板槽裡。

  妙麗沮喪的歎息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腿在石地上交疊起來。她那件新生成的斗篷聚在了身體兩側,她慢慢的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再仔細想想。

  「好吧,格蘭傑。」她喃喃自語著。「那塊白癡手絹存在是因為妳認為它應該存在。妳從來不在身邊帶這東西,但這一塊卻總是在妳需要它的時候出現。那意味著什麼?」

  她收攏雙腿,膝蓋緊貼著胸部,讓腦中淩亂的思緒自動調整出一條頭緒來。好幾分鐘過去了,她回想著麥朵、皮皮鬼,還有那個煩惱了霍格沃茲學生大半個世紀、批改了數不盡矮妖戰爭論文的幽靈教授。

  一個小時在無意識間過去了,妙麗終於站起身,再次面對著眼前的難題。但是這一次,她的臉上幾乎是平靜的。只有那雙除了條件反射而從來不眨的眼睛,緊緊盯著無辜的粉筆。她的手在伸出和抓住白色粉筆的時候都未曾顫抖。而那截粉筆在被拿起的時候發出了微弱的叮噹聲,隨即因為她吃驚的鬆手而聲音清脆的落在了地上。

  任何站在走廊的人肯定都能聽見一陣大笑聲從那個經常給學生帶來悲苦的教室中傳出。他們若是有意逗留,可能還會聽見粉筆在黑板上試探著塗劃的聲音,那聲音隨著時間的增長變得越來越響亮,越來越堅定。

  第二天清晨早飯剛過,賽佛勒斯•石內卜回到教室準備要開始他的私人試驗並準備來年的教學大綱,但卻在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住了腳步。對面牆角他最鍾愛的那塊黑板,那塊令很多學生因為上面的臨時小測驗而哭鼻子的黑板上,今天佈滿了淩亂的符號或文字。‘我叫妙麗•格蘭傑’的句子在上面出現了好幾次,每一次都有著不同程度的工整程度,而那些下面,用最大的字體寫著那句傳說中的‘因為我可以’。

  「太棒了。」石內卜沖著空蕩蕩的教室抱怨著拿起了板擦。他在用力擦黑板的時候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袍子上因為用勁太大而落滿了粉筆灰。「也許下一次,她可以考慮清理一下再走!」

  「抱歉,教授。」妙麗回答。

  他以為教室裡沒人,結果吃驚的四處張望,試圖尋找聲音的來源。在天花板附近,妙麗迅速顯出了原形。

  「我下次一定記得清理。」她保證,隨後煞有介事的用一隻手背擋著打了個哈欠再次消失在空氣中。

  石內卜獨自一人留在那裡,琢磨著要將所有的粉筆都藏起來,但隨即因為這個辦法的毫無意義而放棄,繼續開始了一天的準備工作。但妙麗沒有食言,他的黑板自此以後,每天早上都十分乾淨,儘管他不得不要從有名摳門的飛七那裡要更多粉筆。

  在忍受了一周粉筆的供應短缺後,石內卜走進教室毫不吃驚的發現妙麗正坐在他的講臺前。她透明蒼白的手指正握住自己的一根鋼筆,在桌子上僅有的一張羊皮紙上寫著什麼。

  「在自己家裡請務必別客氣,格蘭傑小姐。」他重重的將門關上對她說道。

  「謝謝,先生。」她平靜的回答,無視對方口氣中的諷刺。「我馬上就完。」

  他看著紙上的點點墨滴,很明顯是妙麗得筆跡。「我真誠希望妳是寫給麥教授的,而不是我。」

  「沒錯。」妙麗告訴他。「不過我倒是更希望能夠告訴她,你已經答應讓我考NEWT了。」

  他思考了片刻,畢竟她已經具備了之前自己所質疑的條件。「妳可以了。」他最終回答。她俯身趴在桌上,頭髮隨即垂了下去,但卻難以掩飾笑意的又在紙上補充了一句話。

  米奈娃•麥另一方面卻在幾個小時之後,找到了賽佛勒斯•石內卜,臉上毫無笑意,手上揮舞著剛才那片紙。「賽佛勒斯•石內卜,這是什麼意思?!」

  他抬頭看了一眼那張紙,隨後就繼續埋頭讀起了手中的魔藥學雜誌。「那看起來是一張羊皮紙,麥教授。」他回答。「請問我還能為您做些什麼其它的預言??」

  「別來這套,賽佛勒斯。你現在才找到幽默感可為時過晚了些。」

  「米奈娃,妳當然是不可能理解我的幽默了。妳是個徹頭徹尾的葛來分多。」他放棄了假裝閱讀的姿勢靠在椅背上,明顯感覺到對方投來的怒視。有的時候,挑逗米奈娃比揪貓尾巴還有趣。

  她的嘴不高興的抿了起來。「這封信是什麼意思?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情,教授,這真的是非常非常的缺乏品味。」

  那片羊皮紙被戳進了他的鼻子下面,令他別無選擇的只有嘗嘗它到底是什麼味道。打開之後,他看到了和之前一模一樣的內容,底下還附有妙麗工整的簽名。

  「看起來是一份申請參加NEWT的信。這當然應該沒有超過妳霍格沃茲副校長的職責範圍吧。」

  「這可不是什麼玩笑。賽佛勒斯。」

  石內卜為她的措辭挑起了眉毛。「不,當然不。事實上,我可以證明這個請求的真誠度有多少,但如果你不相信我,那就去問作者吧。」他從椅子上站起來,目光轉向了天花板陰暗的一角。「格蘭傑小姐!」他聲音乾脆的叫道。「如果方便就請現身吧。」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葛來分多院長已經開始慍怒,而她的同僚卻拒絕面對這份怒火。他再次叫了一聲,就在麥教授已經忍無可忍的深吸一口氣的時候,妙麗從厚厚的木門外穿了進來停在他面前。

  「抱歉,教授——麥教授,」她在看到米奈娃的時候補充道。

  石內卜沖她的道歉點點頭,拿出了羊皮紙。「這是妳的字條麼,格蘭傑小姐?聲明妳希望能夠參加NEWT的考試?」

  「是的,先生。」她回答,努力不讓自己太抱希望。麥的神情也並不讓人寬心,而她隨後說出的話則更是讓她失望。

  「這根本是沒可能的。」

  「為什麼?」妙麗問,而同時石內卜也張嘴。「為什麼不行?」

  米奈娃一臉痛苦表情。「這太荒謬了,賽佛勒斯。妙麗•格蘭傑已經死了。」

  「這個連一年級都知道。」他回答。「而她現在就在這裡,為什麼妳不跟她說?」

  「她是幽靈,是不可能和她的同學一起參加NEWT的。」

  石內卜的眼睛在惱怒中眯了起來。「我有足夠充分的證據可以證明她是能夠自己完成試卷的。而她的同學們早就已經離開了。我同時不得不承認我對他們的歸來毫無興趣。但不管是喜歡還是厭惡他們,我仍舊對他們的教育負有責任。」

  「你在這點上可不要把自己拔的太高了,賽佛勒斯。否則你會摔下來的。」麥厲聲反駁。「妙麗的幽靈出於很多原因,是無法完成NEWT的,而且其中最明顯的一個就是她根本完成不了實踐的部分。」 她投給妙麗蒼白的身軀一個陰沉的眼神。「她沒有魔杖,而且不管以前如何她現在也無法施展魔法。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對自己的能夠適當的鎮壓這個話題表示滿意,她猛地扯起衣角。「現在,如果你已經結束了那一大套廢話,我還有關於這個學校更實際的問題要出理。」木門在門樞的作用下聲音尖銳的響著直到最後砰的一聲在女巫身後關上,留下教室裡一片震驚的沉默。

  為他同僚在這樣一個小小請求上的吃驚反應感到迷惑,賽佛勒斯從新坐回椅子上,拿起了雜誌。他動作帶起來的微弱聲音,也讓妙麗回到了現實,她轉頭看看他悲傷的笑了笑。

  「謝謝,先生,謝謝你為我爭辯。我對你的努力表示感激。」她突然間消失在了眼前,但還是讓他捕捉到了對方將手扣住嘴唇的動作,似乎是為了掩飾哭泣。他似乎聽到了極為微弱的沙沙聲伴隨著蒙住的嗚咽穿過了木門,也或許那只是樓道裡牆上的磨擦聲。

  微微皺著眉,他將那張紙攢成一團丟進了空蕩的壁爐,繼續讀起了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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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忙於批改著新學年的第一份作業的時候,賽佛勒斯•石內卜逐漸注意到了一個蒼白的身影在他的視線邊緣晃蕩。並沒有留意它的存在,他繼續手邊的工作並盡可能的忽略對方的存在。一些幽靈就是很喜歡觀察活人,而注意這些人就等於讓自己捲進了一場最瑣碎無聊的空洞談話。丙斯教授,在石內卜看來,就是最遭的一個,而且可以就諸如茶的口味這樣愚蠢的問題說上好幾個小時,直到他的談話物件想要自殺或者逃跑為止。

  「賽佛勒斯。我能跟你談談麼?」一個男中音最終響起。

  石內卜並沒有立刻回答,也沒有伸出一根手指,他正因為要破譯眼前這堆深奧的語法以及糟糕的字體而頭痛不已,就更不要提談話了。再說,幽靈是相當有耐性的一類,在他看來,就連自己學院的幽靈也不例外。

  當他結束之後,石內卜在紙邊寫上了思考欠佳一類的評語,然後給了那份作業一個,在他看來,十分慷慨的58分。

  「當然了,我尊敬的閣下。我隨時為您效勞。」

  血腥男爵飄到了石內卜地桌前,銀色的沾著血污的袍子在桌角的蠟燭前閃閃發光。

  「我想和你談一件事情。」男爵的口氣中缺乏往日的威懾氣勢。石內卜以前其實也從史萊哲林的幽靈身上學到了不少脅迫的技巧。「是關於一些比較敏感的問題。」

  「敏感?」石內卜問。

  「是關於我們的新居民。」男爵啟發他。

  「不,別。」石內卜毅然打斷,一隻手伸出回絕了對方的繼續。「我不想聽。」

  「格蘭傑小姐一直都在不停的問問題。」男爵堅持不懈地繼續說。「每一天,她都在不停的問!而對於我們的每一個回答,她都能再多出兩個!然後她要知道為什麼,為什麼不,還有如果!」

  「歡迎來到我的苦海。男爵。」石內卜毫無憐憫之心的沖他說。「她上了我的課那麼多年。現在這問題轉給你了,我希望你盡情享受。」

  「至少你可以給我一些建議吧。」幽靈絕望的堅持著。「在某些方面,她甚至比皮皮鬼還麻煩。她說她準備要寫一本關於自己死亡以及成為幽靈的感想的書!如果她真這麼做,那我們大家全都要成了死亡世界的笑柄了!」

  「我唯一的建議就是讓她始終保持忙碌。」石內卜回答。「她是葛來分多,而這類人總是對於責任感十分看重。讓她去監視皮皮鬼。這樣你就能擺脫他了。」

  「她還沒有強大到可以對付那個怪物。」男爵反駁。「她生前真的這麼煩人麼?」

  石內卜彈著羽毛筆,對於飛濺到紙上的墨點毫不在意。「她在學習和業餘生活中就是這麼的不知疲倦。」隨後他又補充。「她學習的欲望是很難被滿足的。到現在看來仍舊如此。有趣。」

  「什麼有趣?」

  他不在意的聳聳肩。「她仍舊對知識孜孜不倦,儘管她應該對這些事情淡漠。」幾乎是立刻的,石內卜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房間中的溫度明顯的掉了下來,而一陣陰森的冷氣讓燭光警覺地抖動著。

  「我們幽靈是不會對任何事情淡漠的。」男爵厲聲說道,聲音甚至比房間的溫度還要低。「僅僅是因為我們不再吃東西,可不代表我們不餓。如果可以真正品嘗一次或者觸摸活著的東西,我一定會用任何代價來交換的。如果那丫頭想要學習,我是不會阻止她的。我只是要跟你尋求一些建議。我早就該知道你現在也沒有比以前更清楚該怎麼對待她。」

  伴隨著一陣冷風,男爵穿過了石內卜的辦公桌和後面的牆壁,留下了一片飛舞的紙張和陰冷的氣氛。賽佛勒斯挑眉看著男爵留下的這一片狼藉,看著最後一張紙慢慢飄落到地上。他的手指無意識的又彈起了羽毛筆,讓更多的墨水在沉思間濺到了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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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我停下!」飛七一邊嚷,一邊小跑追逐著樓道裡的妙麗。「平斯夫人說過妳不能帶走這些書。」

  一臉平靜的無視身後城堡管理員,以及宵禁前三兩學生的走過,妙麗將戰利品舉得高到飛七夠不到的地方,朝樓梯飄去。來到門框前,她不得不從拱門上端下降一些,以讓那些固體的東西穿過門。她目前還尚未發現任何可以讓實質的東西變為無形的辦法。

  自從與麥那一次不幸會面後的幾個月,日子過的十分艱難。沒有在死前考試的確惱人,可是在眼看著成果到手的時候,又被人生生奪走卻更是令人痛苦。為了找些事情來充實自己,妙麗開始探索起了巫師世界幽靈存在的意義。但結果卻不盡人意,那些城堡和活米村的幽靈們當談及私人問題的時候都十分的驚駭,而她的普及調查則更是讓他們懊惱不堪。

  「妳以後會瞭解的。」就是灰衣貴婦給她的唯一回答,但至少這比起其他一些回答要客氣的多。尼古拉斯的反應則是十分的尷尬,隨後便會變換話題開始問起了其他的事情,包括妙麗今後幾個晚上的打算,以及是否願意和他一起參加無頭馬球賽。

  妙麗終於還是回到了以前用圖書館做擋箭牌的日子,這對於一個學生來說可以理解,但絕不是一名幽靈。而她隨即想起了榮恩的話——圖書館裡有數不盡的尚未閱讀的書籍,現在她沒有了宵禁,也沒有了室友因為燈關的太晚而抱怨,更沒有需要老師的允許才可以通過禁閱區這麼一說。

  當妙麗第一次宣稱她要找書的時候,平斯夫人啞口無言,目瞪口呆的看著妙麗將自己的名字在本子上作了登記。但她馬上回過神低聲阻止著妙麗拿回的所有書籍。為了能夠阻止妙麗進入圖書館,她甚至將血腥男爵和校長都搬了上來作威脅。可惜這些威脅只是讓妙麗地決心更加堅定,而圖書管理員目前所唯一能找到的支持者就是飛七。

  妙麗留下飛七一個人獨自咒駡著飄向了樓梯陰暗的頂層。頂層的窗戶是敞開的,外面的秋月星光都一目了然。塔樓頂層的空地狹窄的僅能容下一張小小的長椅,移動的樓梯也只有偶爾才會屈尊接到那塊地方。妙麗生前從來沒有發現過那裡,這讓她後悔不迭。那裡實際上是閱讀的寶地。現在倒是正好能夠用上了,儘管她不再需要牆上的那一盞燈,不過還是很享受這份溫暖舒適的感覺。

  這裡也是一個觀看日出的好地方。妙麗生前一直都很喜歡看日落。現在她的生活日夜顛倒,日出反倒成了她清醒時刻的結束。有很多時候,她只是看著日出,享受著這種無休止的重複所帶來的慰藉。

  可是今晚,妙麗卻發現自己集中注意力十分困難。儘管已經過了宵禁,她卻有一種自己似乎應該在什麼地方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好像剛變成幽靈時,哈利或者榮恩呼喚她時的感覺,現在這種模糊感覺又開始一次次的衝擊著她。聳聳肩,她將書留在了石頭椅上,去尋找那個呼喚她的人。

  她一出現在石內卜的地牢裡,對方就厲聲說道。「妳遲到了。還不快過來幫忙。」他的桌子上堆滿了各種配料和不同的大釜,一些其中已經開始沸騰。

  「我要怎麼幫?」她問,飄到了他指示的地方。「我什麼也做不了。」

  「妳可以讀,不是麼?讀這段,我需要兩隻手都騰出來。」

  石內卜將一本古老的書打開在精心雕琢的書架上,隨即開始將一些黃色的東西切成了更細緻的小塊。從味道上看,似乎是薑和其他一些東西。妙麗在集中精神讀著眼前拉丁文的準備說明時,不禁為自己的嗅覺大感驚奇。

  賽佛勒斯•石內卜忙著手中切割的工作,避免讓意識過分沉浸於他所要進行計畫的興奮中,靜靜聽格蘭傑用平穩的腔調誦讀古老的Dioscoride醫藥學。De Materia Medica 對於大部分七年級的學生來說都很艱澀,但是他懷疑妙麗•格蘭傑會對此有任何困難。這一次也沒讓他失望,儘管她偶爾在動詞時態上有些停頓。

  一頁之後,石內卜開始詢問他所添加配料的性質並要求她要麼確定要麼反駁Dioscoride的主張。在草藥學之後,他開始了動物方面的,詢問各種爬行,飛行和水中生物的羽毛、脊椎以及剛毛的危險性和特效。

  對猜測和推想表示害怕,心中更是因為希望而驚恐,妙麗在攪動、切割和研磨的同時一個接著一個地回答問題。礦物的部分給了她一些麻煩,但她還是回憶起了比她預想中知道得更多的答案。直到石內卜向她詢問將膠狀物變成粉末咒語時,她僵在了那裡。

  「我不能施用咒語。」她坦白說道。

  「我沒有叫妳用它,」他沒好氣的提醒她。「只要告訴我咒語是什麼?」

  她說出了咒語,隨後又補充的將手法說明了一下。石內卜心不在焉的嘀咕了兩句,在一張紙上寫下了些什麼。過了一會,他將它推到了試驗台另一頭她的身邊,無聲的命令她拿起來。

  紙上有幾個問題,包括一個極端複雜的關於某種配料切成特殊比例的問題,另外還有一些替代配料的謎題。這幾乎花了她一個小時的時間。

  終於,四個小時之後,妙麗將她的答卷遞了上去站在了石內卜桌前一側,等待對方閱讀她的答案。他果斷命令她開始著手剛剛準備好的魔藥,這讓她別無選擇的聽從了指示。在幾種混合幾乎結束之後,她停止了工作,熄滅火焰(儘管開關有些難控制),加入了最後的配料。

  儘管她試圖要集中於手邊的工作,妙麗還是忍不住回想這次的考試,如果那真的是考試的話。她最近並沒有複習,也對此毫無準備。完成這個考試並不會給她帶來任何好處,不會讓她升入任何大學,這讓她不禁對自己是否要參加這所謂的考試表示矛盾。

  「祝賀妳,格蘭傑小姐。」石內卜低沉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妙麗的思緒。「我扣掉了妳無法施展咒語的分數,但是總分其實也不會受到這一點的影響。」他仍舊坐在桌前弄平了紙張,無視現在已經是淩晨兩點的事實。

  「先生?」她問起來,不大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

  石內卜擺出了他平日面對那些異常遲鈍的學生才有的歪曲表情。「妳已經通過了NEWT了,格蘭傑小姐。就像一些笨蛋們形容的那樣,超高分。我會把妳的分數記錄在案的。」他抬頭看看對方是否已經瞭解了他的意思。

  對眼前所看到的感到有些不安,賽佛勒斯在妙麗那異常燦爛的笑容面前,嘴角也無意識的上翹了起來,而對方逐漸消失在了眼前。「謝謝,石內卜教授!」傳來她無實體的聲音。

  「不客氣,格蘭傑小姐。」賽佛勒斯仍舊有些吃驚的回答,他還從來不知道幽靈也可以真正的在幸福中發光。




(待續)



好感人,好想哭,,奇怪之前幾篇文還沒這麼讓我淚線發達。

他還從來不知道幽靈也可以真正的在幸福中發光。

這句話讓我完全感動了,這比起史萊哲林性感之神的橋段更有愛啊。


還有前面皮皮鬼那邊很好笑。

"「他真是個癡呆的神經病。」她嘀咕著隨即歎了口氣。地面上,一隻綿羊同意的‘咩’了一聲。 "

太白痴了,連綿羊都有戲。


第六感生死戀也有一大段在描述幽靈在學習怎麼樣去觸碰物體,我還真的很喜歡這種橋段。

其實我很喜歡這種愛情成份不多,但會鋪陳角色生活周遭及友情的片刻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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